“王爱卿倒是机灵，投了后金。可惜啊！”
崇祯轻笑一声，“不出三年，你九族尽灭。”
王志道面如土色，连连叩首，“陛下明鉴！臣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额头撞在金砖上砰砰作响。
崇祯视若无睹，目光移向温体仁。
“温阁老……”他故意拖长声调，“你在李自成破城时被凌迟处死，三千六百刀，哀嚎三日不绝。全家老小，皆死于乱军刀下。”
温体仁脸上那副焊了二十年的谦恭假笑骤然龟裂。
他宽袖下的手指微微收拢，面上却仍绷着阁老的体面，唯有腮边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周阁老。”崇祯又看向周延儒，“你倒是体面些，带着全家投井自尽。可惜井口太窄，挤得尸骨都变了形。”
周延儒的眼皮突然剧烈跳动了数下，那双惯会察言观色的眼睛此刻掀起了一丝波动。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整了整本就不乱的衣冠，只是整理的动作比平日慢了半拍。
崇祯慢悠悠地踱回龙椅，慵懒地靠坐其上，“诸位爱卿。”
他笑得眉眼弯弯，“你们都会陪着大明一起灭亡。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满朝文武如坠冰窟。
那些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大臣，此刻全都变成了哑巴。
金銮殿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和几个老臣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江叶十一人站在殿中，看着满朝大臣面如土色的模样，既觉得可笑又感到可悲。
崇祯满意地欣赏完大臣们的反应，转向江叶微微颔首，“江先生，不如让朕的爱卿们都亲眼看看，免得以为朕在危言耸听。”
江叶会意，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大人，请看仔细了。”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自称来自后世的年轻人身上。
只见江叶右手轻挥，一块银白色的幕布突然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的地面上。
这神乎其神的一幕引得几位官员失声惊呼。
丁高四人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其拉起，悬挂在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
“此物名为投影仪，我们后世之人所用的小东西。”江叶说着，左手向地面一指。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通体漆黑的方形匣子凭空出现在金砖地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徐钊将东西放在事先准备的位置之上，对撞幕布，只见他轻轻一按，幕布上立刻显现出清晰的字迹——《明史·崇祯本纪》。
一行行文字清晰的记录着，未来大明将要面临的局面。
每一行冰冷的文字后面，都代表着尸山血海，都代表着每一位大臣们的命运沉浮。
与此同时，丁高、徐钊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书籍分发到每位大臣手中。
这些书籍装帧精美，封面流光溢彩，纸张光滑如绸缎，明显不是当世之物。
“这、这……”周延儒翻到记载自己的那页，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书。
书中详细记载了他如何被起义军从家中拖出，全家老小如何被逼投井。
温体仁面色阴沉，书中不仅记载了他被凌迟的细节，还附有一首后人讽刺他的诗。
“权奸误国终有报，三千刀剐祭苍天”。
整个金銮殿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的抽气声。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大臣，此刻都佝偻着身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只有少数几个清流官员，发现自己的记载还算体面，但也不敢露出丝毫喜色。
江叶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手指轻点，投影仪上的画面随之一变，显现出一页醒目的总结——《明亡原因总论》。
“这是后世之人的总结，诸位姑且一看。”江叶语调平静，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到每一位大臣耳中。
满朝文武顿时屏息凝神，连还在消化自己没好下场的大臣们都强自镇定，抬眸看向幕布。
“其一，党争误国。”江叶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东林一家独大，排斥异己，致使朝堂失衡。”
画面中闪过一张张东林要员的画像，旁边标注着他们结党营私的罪证。
在看到自己名字赫然在列的大臣，吓得面无血色。
“其二，贪墨成风。”幕布上浮现出各地官员贪污的详细账目，“崇祯年间，仅盐税一项，被贪墨的银两就达……”
当那个惊人的数字出现时，好几个榜上有名的官员险些瘫软在地。
“这个数字，只怕只是冰山一角，毕竟，真正贪墨了多少，在场的诸位大人，应该我们这些后世之人更为清楚。”
江叶在说这话时，语气之中满满都是嘲弄之意。
“其三，苛政虐民。”画面切换到陕西大旱的场景，饿殍遍野，而官府仍在催逼赋税。
“其四，武备废弛……”
“其五……”江叶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如土色的东林党人，“空谈误国。终日争‘礼义廉耻’，即便有做实政者，束亦被尔等束手束脚。”
最后，幕布上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党争不止则国亡，贪墨不除则民反！”
整个金銮殿死一般寂静。
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东林君子们，此刻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说了他想要说的话。
江叶慢悠悠地踱到殿前，背对着崇祯皇帝，面对满朝文武站定。
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讥诮。
“在座的大人们……”他拖长了声调，声音轻佻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这会儿心里怕是都在想——‘这人所言是真是假？’‘莫不是在诓骗我等？’”
几个大臣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显然被说中了心思。
江叶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我们不在乎你们信不信，更懒得证明自己是不是后世之人。”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几位阁老脸上停留，“诸位都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聪明人，比我们这些后世之人精明多了。是真是假，你们自行判断。”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那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