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指远处隐隐可见的帝国哨塔轮廓:
“看到了吗?那便是吾等第一个要砸碎的牢笼!然!砸碎它,靠的不是一腔热血!靠的是铁打的筋骨!是令行禁止的纪律!是视死如归的勇魄!”
“你!”
破晓猛地指向一个胳膊粗壮、眼神桀骜的汉子。
“力气不小?可会劈砍?挡得住帝国卫兵的斩刀吗?”
那汉子被他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回答:
“能…能劈柴…挡…挡不住…”
“哼!废物!”
破晓毫不客气地斥责。
“从今日起!吾教尔挡!教尔劈!教尔如何把敌人的骨头砸碎!”
他转向所有人,声音如同战鼓:
“吾名破晓!职为‘破障之锤’!领袖神谕,令吾铸就反抗之刃!尔等便是刃上最锋利的钢!从此刻起,收起尔等的散漫与恐惧!吾将用这铁棒,操练尔等!
让尔等变成破开帝国铁幕的最强之锤!听明白了吗?!”
那十几个汉子被破晓狂暴的气势和话语中的力量感所震撼,一股原始的、渴望战斗的血性被点燃,齐声吼道:
“明白!破晓大哥!”
“大点声!没吃饭吗?!”
“明白!!!”
吼声震天。
与此同时,基石则来到了石寨最边缘一间相对完整、被用作临时仓库的石屋。
仓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
里面堆放的物资少得可怜。
几袋发霉的粗粮,一堆锈迹斑斑的废弃矿镐和铁片,几卷残破的布匹,还有几个鹰眼之前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装着少量金属碎片和炼金材料的工具袋。
基石(鹰眼)扶了扶他的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快速扫过这些可怜的家当。
他身边跟着几个相对瘦弱但眼神还算灵光的少年,都是之前跟着他在矿坑里收集信息的小尾巴。
一个少年看着那点物资,愁眉苦脸地说:
“基石…大哥?就这点东西…怎么够寨子里几十号人吃?更别说打…打仗了…”
基石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拿起一把锈蚀得厉害的矿镐,手指在上面用力一掰,“咔嚓”一声脆响,矿镐的木柄应声而断。
他拿起剩下锈迹斑斑的镐头,又捡起旁边一块边缘锋利的废弃铁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资源匮乏。”
基石的声音平静而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此为常态,非绝境。”
他看向那少年。
“去寻几块坚韧的石英石,打磨成锥形。”
又指向另一个少年:
“你,收集所有可用的皮索、藤蔓,要求坚韧。”
最后,他拿起地上那些从战场上回收的金属碎片和几颗黯淡的炼金小珠子:
“吾需熔炉,小型的即可,还有钳、锤,以及可承装的厚陶罐。”
少年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向来冷静的大哥要做什么。
“基石大哥…您这是…?”
基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仿佛在精密计算弧度的笑意。
“特权源于资源垄断,不公起于利益失衡。吾之使命,塑世之基,首重开源节流,物尽其用。”
他举起手里的锈镐头和铁片,“废料可重铸为矛头、箭头。
石英磨砺为破甲锥。
皮索藤蔓可制弓弦、束甲。
炼金之材,可制简易爆破。”
他拿起一颗黯淡的炼金珠子,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
“帝国视吾等为草芥,剥夺生产资料。吾等则以智慧弥补资源之缺。
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方可斩断帝国剥削之根!此乃吾之‘基石’第一步!”
少年们听得似懂非懂,但基石那冷静而笃定的态度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点头,立刻分头去寻找所需物品。
基石则走到角落一张布满灰尘的简陋石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烧黑的木炭和一张破旧皮纸,开始在上面迅速勾画起来,笔触精准而快速——他在设计简易的熔炉图纸、箭簇模具和土法制备炼金爆破物的流程。
他的眼神专注无比,仿佛眼前匮乏的石屋,便是那未来新世界构架的起点。
行动已然展开,但困难也随之而来。
星火带着几个识字的年轻人,在寨子里唯一的木板墙上试图书写“焚尽枷锁,觉醒自由”的标语,却发现连稍微齐整一点的墨汁都找不到,只能用破布蘸着锅底灰涂抹,字迹潦草模糊。
他试图向寨民讲述帝国灌输的奴性思想如何毒害人心时,得到的回应常常是茫然的眼神和“能吃饱饭再说这些吧”的嘀咕。
破晓操练那十几个汉子不到半天,问题便层出不穷。
训练的强度远超出这些长期营养不良、缺乏系统训练的人的极限。
有人动作变形,有人体力不支摔倒,有人抱怨连连:
“破晓大哥!这…这太苦了!我们没吃没喝,哪有力气这样练啊!帝国兵穿铁甲拿快刀,我们拿什么打?拿命填吗?”
在仓库石屋,基石也遇到了瓶颈。
熔炉点起来了,但温度不够,锈铁块难以熔化。
找来的石英石质地不一,不易打磨。炼金材料的配比需要精确,稍有不慎就会失败甚至引发危险。
资源匮乏,人手不足,经验欠缺,士气不稳…现实如同一张冰冷的巨网,束缚着他们每一个动作。
“星火兄弟。”
一个负责书写标语的年轻人看着墙上糊成一团、如同鬼画符的字迹,沮丧地放下破布。
“这样…真的有用吗?外面的人谁看得懂?”
星火看着那些模糊的标语,又看了看寨民们大多数依旧麻木的脸,心中那股被神赐力量点燃的火焰也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有用!”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却依旧斩钉截铁。
“今日字迹模糊,明日吾等便寻更好墨汁!今日寨民不解,明日吾等便讲得更透!星星之火,必成燎原之势!领袖与吾等同在,此乃神谕!”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既是对青年的回答,也是对自己信念的再次确认。
青年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近乎偏执的火焰,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拿起破布。
另一边,破晓看着几个瘫倒在地、大口喘气的汉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烦躁。
“都起来!”
他怒吼一声,铁棒重重顿地,激起一片尘土。
“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砸碎帝国堡垒?!”
他指着远处哨塔。
“想想那些被帝国抓去挖矿、至死不得脱身的家人!想想那些被肆意欺凌、被踩在脚下的日子!这点苦,算什么?!”
“可是…力量…”
一个汉子挣扎着坐起,指着自己干瘪的手臂。
“没有力量啊…破晓大哥…”
“力量?!”
破晓猛地一步踏到他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其笼罩,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力量不是天生!力量靠练!靠拼!靠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血性!领袖赐吾名‘破晓’,赐吾神力,便是要吾将尔等这些烂铁…
锻造成钢!吾说你们能行,你们就必须行!起来!继续!!”
他狂暴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巨锤,砸得那汉子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咬着牙,挣扎着继续投入训练。
他们怕破晓的拳头,但更怕被他眼神中那种“不成功毋宁死”的决绝所抛弃。
基石则完全沉浸在技术难题中。
他反复调整着熔炉的风道,计算着木炭燃烧的效率,一遍遍试验不同配比的炼金材料。
一次微小的爆炸将他半边脸熏得黢黑,但他毫不在意,擦掉脸上的黑灰,眼神反而更加锐利,如同猎人找到了猎物的踪迹。
他对着几个被吓到的少年平静地说:
“失败乃基石之养分。精确,耐心,反复验证。资源匮乏,智慧便是吾等最大的资源。新世界之基,便是在一次次微小的成功中垒起。”
他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专注,无形中感染了少年们,让他们也沉下心,继续按照他的指示尝试。
夜幕降临。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简陋的石屋里碰头。
星火嗓子干哑,破晓浑身汗湿,基石脸上还有爆炸留下的黑痕。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血丝和深藏的疲惫,但也看到了那份未曾熄灭的执拗与信念。
“进展如何?”
星火声音嘶哑地问。
破晓灌了一大口凉水,抹了把脸,闷声道:
“一群软蛋!骨头还是太软!但…比白天强点。”
基石用一块湿布仔细擦拭着护目镜,平静地说:
“熔炉温度略有提升,明日或有进展。简易弓弩材料已备齐七成,制式箭头模具初稿完成。
炼金爆破物…尚需时间反复测试。”
星火苦笑一下:
“寨民麻木者众,觉醒者寥寥。墨汁难寻,传单书写困难。”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
现实的冰冷压得人喘不过气。
星空教,太弱小了,弱小到几乎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没有粮食,没有装备,没有情报网络,没有强大的武力…只有这一个破败的石寨和一群挣扎求生的底层民众。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寨门口放哨的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惧:
“星…星火大哥!破晓大哥!基石大哥!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帝国巡逻兵!还有…还有个穿着神官袍的大胖子!他们…他们好像朝着我们寨子来了!说是要剿灭异端邪教!”
轰! 屋内三人瞬间站起!
帝国官兵!神官!
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寨子内外顿时一片恐慌!
训练的汉子们抓起了简陋的木棍和破旧铁器,寨民们惊恐地互相推搡,孩子们吓得哭出声来。
绝望的气氛如同寒潮般席卷了整个破落石寨。
怎么办?
敌人装备精良,人数众多,还有神官坐镇!
而他们,只有几十个面黄肌瘦的信徒,几把破铜烂铁…如何抵挡?
星火脸色煞白,但眼中火焰未熄,他猛地看向破晓和基石,声音因紧张而颤抖却异常坚决:
“领袖神谕…便是吾等最大后盾!纵使敌强我弱,亦要…死战不退!破障之锤何在?!”
破晓一把抓起他那沉重的铁棒,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眼中爆射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疯狂战意!
“破晓在此!帝国爪牙…来得正好!正好拿他们…给吾之铁锤开锋!!”
他一步踏出石屋,对着外面惊慌的汉子们咆哮:
“拿起武器!随吾…迎敌!!死战!!!”
基石则迅速抓起桌上画着简易箭头模具的皮纸塞进怀里,冷静地对身边少年下令:
“通知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躲入屋后山沟!快!”
然后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工具袋里的炼金材料,眼神锐利如鹰隼:
“资源匮乏?那就把敌人…变成吾等的资源!”
三人冲出石屋,面对寨外隐约可见的火把长龙和森然杀气,心中虽然沉重,却再无半分犹豫。
因为他们知道,在星陨之巅的最高处,在那星辰交汇的圣坛中央,他们的领袖,他们的神明支柱——克明丝,正静静俯瞰着一切。
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他们敢于在绝境中点燃星火、举起铁锤、铺设基石的…唯一也是最大的底气!
寨门之外,帝国神官傲慢的声音已经传来:
“亵渎神明的异端!速速开门受死!”
“开门!”
破晓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简陋的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门后,是星空教渺小却决绝的抵抗意志,以及星陨之巅那无声却浩瀚的…神影庇护。
(感觉这本有点写崩掉了,如果看到这里的话,恳请留下一句段评,让我看看还有多少人在看这本书,没有多少人的话就只能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