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秋意渐浓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胡同,踩上去沙沙作响。何雨柱从文丽那处充满书卷气息的家里出来,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方才卧室内那旖旎温存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文丽,这个曾经带着小资情调的文青教师,如今已是执掌万人大校、威严与风情并存的副校长,也只有在独处时,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那份深藏的依赖与娇柔。
想到文丽,何雨柱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这个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将多多抚养得聪明伶俐,自己也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道里,凭借能力和他的暗中照拂,稳稳地坐上了副厅级校长的位置,将技术学校打理得蒸蒸日口,为东风区乃至四九城输送了大量急需的技术人才。她的家人,那两个姐姐姐夫,如今也因着她的关系,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虽免不了有些现实的攀附,但总归是让文丽少了些后顾之忧。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黑省驻京办的路上,何雨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黑省那一大摊子事,吉春的改造,几个大型项目的推进,班子内部那些需要平衡的关系……千头万绪在他脑中闪过。封疆大吏,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肩上扛着的是数千万百姓的生计和发展。也只有在这短暂回京休假的日子里,他才能稍稍卸下那沉重的担子,享受片刻的温情与安宁。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第二天下午,他刚处理完几份从黑省加急送来的文件,文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哽咽。
“柱子哥……你,你现在方便吗?我……我有点事想求你。”电话那头,文丽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明显的慌乱。
何雨柱眉头微蹙,沉声道:“文丽,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在他印象里,文丽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尤其是在他公务繁忙的时候。
文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才带着哭腔说道:“是……是燕妮,佟志和我的大女儿,她……她出事了!”
“燕妮?”何雨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文丽和前夫佟志的大女儿,印象里是个挺文静秀气的姑娘,今年应该十九岁了。“她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文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燕妮从技工学校毕业了,本来佟志托了关系,想把她安排到机修厂当技工,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给她转干。可……可这丫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被一个叫张小野的黄毛小子给迷住了!”
“黄毛小子?”何雨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来路?”
“就是个街面上的混混!”文丽的语气带着愤懑和无奈,“佟志偷偷去查了,那小子父亲以前犯过事,判过刑,出来后就打零工,母亲早就跟人跑了。他自己也不学好,成天跟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打架斗殴,无所事事。可燕妮这孩子……这孩子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觉得他……他浪漫,有个性,我们怎么劝都不听!佟志气得差点动手,可越拦着,燕妮反而越叛逆,这两天更是连家都不怎么回了,就跟着那个张小野在外面瞎混……柱子哥,我真怕……真怕她一步走错,这辈子就毁了啊!”
文丽说着,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燕妮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虽然跟了佟志,但那份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眼看着女儿要往火坑里跳,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都快碎了。
何雨柱听着文丽的哭诉,脸色沉静如水,眼神却锐利起来。他这一生,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从一个小小的厨子爬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什么魑魅魍魉、阴谋诡计没见过?对付一个街面上的小混混,对他来说,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但问题是,如何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并且能让燕妮彻底死心,还不伤及文丽和孩子的感情。
“文丽,你先别哭。”何雨柱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那个张小野,不会再出现在燕妮身边。”
“真……真的吗?”文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里充满了希冀,“柱子哥,我就知道……就知道找你准没错!可是……燕妮那孩子倔得很,我怕她就算见不到张小野,也会……”
“我会安排妥当的。”何雨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等我消息。另外,你准备一下,给燕妮换个环境吧。黑省那边正好缺年轻的基层干部,我让人给她安排个位置,离开四九城这个是非之地,出去锻炼锻炼,见见世面,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去黑省?当干部?”文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无疑是眼下对燕妮最好的安排了。远离那个黄毛,还有一份正经的前程。“好,好!柱子哥,我都听你的!谢谢你,柱子哥……”
“柱子哥,还有一件事,我,我怀孕了……”
“好,怀孕了就生下来,我何雨柱的种……”
挂了电话,何雨柱沉吟片刻,拿起另一部内部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恭敬而沉稳的声音:“首长,请指示。”
“龙七,”何雨柱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有个小事,你处理一下。四九城这边,有个叫张小野的混混,经常在南锣鼓巷一带活动,纠缠一个叫佟燕妮的女孩子。我不希望他再出现在四九城,更不希望他再接触到佟燕妮。手段干净点,让他自己‘主动’消失。”
“明白,首长。”龙七 的回答简洁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他跟随何雨柱多年,深知这位首长的行事风格,有些事,不需要问为什么,只需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另外,”何雨柱补充道,“查一下这个张小野的背景,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案底,如果有,一并处理了。记住,要合法合规。”
“是!”
放下电话,何雨柱眼神深邃。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到了他这个位置,有时候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来清除障碍,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个张小野,若只是寻常混混,吓唬走便是;若真是身上不干净,那正好借此机会为民除害,也算他命该如此。
龙一的效率极高。不到两天,一份关于张小野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何雨柱的案头。果然,这小子不仅游手好闲,还有过几次小偷小摸和打架斗殴的记录,只是之前金额不大,受害人也怕报复没深究,才让他一直逍遥法外。这次,龙七派人略施手段,找到了其中一个曾被张小野偷窃并打伤的苦主,鼓励其站出来报案,同时提供了确凿证据。警方迅速出动,将正在街头晃荡的张小野逮了个正着。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数罪并罚,加上“民怨”较大,张小野很快被判处劳动教养,发配去了西北某偏僻农场。整个过程合法合规,挑不出任何毛病。而在被带走前,龙七安排的人“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面前,给了他一番“深刻”的警告,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才落得如此下场。张小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念想,只求能保住小命。
与此同时,燕妮发现张小野突然失踪了。她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问遍了他所有的“朋友”,却只得到一个含糊其辞的消息:张小野嫌四九城混不出头,不辞而别,跑去南方闯荡了,据说走得很急,连声招呼都没打。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燕妮击懵了。她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带她过好日子的张小野,会如此绝情地一走了之,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她伤心、愤怒、不甘,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
佟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就在这时,文丽来到了佟家。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文丽心疼不已,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坐在燕妮床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燕妮,为那样一个人渣伤心,不值得。”
“妈……他不是人渣!”燕妮倔强地反驳,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他也许是有苦衷的……”
“苦衷?”文丽叹了口气,“妮儿,你醒醒吧!妈是过来人,看得比你清楚。他若真在乎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想办法告诉你一声。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只能说明他心里根本没你!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懦夫!”
燕妮被母亲的话刺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多日来的委屈、失望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文丽搂着女儿,任由她痛哭,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缓缓说道:“燕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妈给你找了个新出路,离开四九城,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燕妮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茫然地看着母亲。
“黑省那边,”文丽斟酌着词句,没有提及何雨柱,“正在招揽年轻干部。妈托了关系,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名额,是正式的干部编制。去了那边,一切从新开始,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你可以安心工作,学习,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总比留在四九城,触景生情,或者进工厂当个普通工人强得多。”
“去……黑省?当干部?”燕妮愣住了。这个选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远离熟悉的四九城,去往那传说中冰天雪地的北国?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但旋即,想到张小野的绝情,想到周围人可能投来的异样目光,想到在机修厂按部就班、能看到头的生活……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涌上心头。
或许,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埋葬掉这段荒唐的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她看着母亲殷切而担忧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为了她的事,母亲一定操碎了心。
“妈……我去!”燕妮咬咬牙,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去黑省!”
文丽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紧紧抱住女儿:“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是坚强的!到了那边,好好干,别给妈丢脸!”
……
几天后,何雨柱接到了文丽的电话,告知他燕妮已经同意去黑省。何雨柱嗯了一声,没有多问过程,只是平静地吩咐秘书,以黑省省委组织部的名义,向四九城相关部门发去了一份商调函,点名抽调思想进步、有培养潜力的年轻技校毕业生佟燕妮同志,到黑省哈城市某区工业局担任科员,进行培养锻炼。
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当燕妮拿着调令和介绍信,踏上北去的列车时,心情复杂难言。有对未来的迷茫,有对过去的伤感,也有一丝对新生活的隐约期待。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黑省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活出个样子来,再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
站台上,文丽望着列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她知道,有柱子哥在暗中照拂,燕妮在黑省不会吃亏。这或许,是当前情况下,对女儿最好的安排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何书记,此刻正坐在返回黑省的专机上,审阅着吉春市报送上来的关于吉春市城市二期改造工程的规划方案。对他而言,处理燕妮这件事,不过是繁忙政务中的一段小小插曲,如同在波澜壮阔的湖面上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去,便再无痕迹。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黑省更加辽阔的未来,以及那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无数需要他去一一抚平或斩断的暗流。
只是,在合上文件,闭目养神的间隙,他脑海中偶尔会闪过文丽那梨花带雨的脸庞,以及那个叫多多的、总是缠着他叫“爸爸”的小女儿的身影,冷硬的心肠深处,也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这世间事,尤其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或许比他治理一省之地,还要耗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