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叨扰,实在抱歉。”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传入阵内,“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感知到此地有故人之后气息勃发,地脉震荡不息,特来一问。可是铜官窑未惊澜、君文远家的后人,在此行事?”
未云裳心中剧震!对方竟然一口道破君家,未家祖上来历!她强压惊疑,冰魄之力暗自流转,清冷的声音传出阵外:“阁下是谁?为何提及吾先祖名讳?”
“果然……”工装老者似乎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摘下了墨镜。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饱经风霜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并非盲眼,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白色,仿佛蒙着一层永不消散的雾气。然而,在这灰白之下,却似乎有星辰生灭、地脉流转的深邃景象一闪而过。
“老夫姓‘沈’,单名一个垚字。”他慢慢说道,灰白的“盲眼”似乎准确地“看”向了未云裳所在的方位,“很多年前,人们唤我‘地师’沈垚。与君未两家……当年为了镇压黑蛟墨渊,曾有数面之缘,亦曾欠下他们一份人情。”
”原来是沈前辈,失敬,失敬。“妙法大师虽然100来岁了。却也是恭敬有加。
地师沈垚!这个名字,让身后的虞渊静和妙法大师都微微动容。那是千百年来,玄门中一个极富传奇色彩又神秘莫测的人物,据说能观星定穴、听地脉之音,一身风水奇术出神入化,却因窥探天机过甚而双目异变,早已隐居失踪多年,而且都是早在千多年前,如果这是他本人的话,岂不是也有1000多岁?至少也得是元婴境以上的修为,才能有如此寿数。不想竟在此地出现!
未云裳记忆深处,似乎对“沈瞎子”这个称呼,有一丝熟悉感。她心中戒备稍减,但警惕未去:“原来是沈前辈。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沈垚重新戴上墨镜,声音低沉:“老夫隐于武陵山中,已有多年。近日地脉哀鸣,怨气冲霄,尤其黑云谷方向,已成‘万煞归流’之绝地。方才又感应到太初冰魄与纯阳离火相继爆发,便知故人之后已卷入这场惊天旋涡。特来告知一事——”
他顿了顿,竹杖轻轻点地:“铸龙之局,并非仅仅为了造一条邪龙。那‘主上’所图,是以邪龙为引,强行扭转华夏南境一段关键地脉的‘龙脊’,将其‘嫁接’到另一条早已沉寂的古老龙脉之上。那条古老龙脉的源头……在东瀛。他们想要的,是‘偷龙转凤’,窃取我神州气运,滋养彼邦早已枯竭的灵机!建文帝怨魂与黑蛟墨渊龙魂,不过是其中最重要的‘熔料’与‘引信’。黑云谷,将是这场窃运大阵爆发的起点。你们若去,九死一生。”
一番话,石破天惊!不仅未云裳,连妙法大师和虞渊静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背后竟牵扯到国运气脉之争!
“前辈如何得知?”未云裳追问。
沈垚灰白的眼眸似乎透过墨镜,望向黑云谷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了然:“因为……那条沉寂的东瀛古龙脉,当年被人为斩断、偏移的痕迹,与如今黑云谷地底正在被激发的阵法纹路,有一部分……同出一源。老夫这双‘地晦之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脉‘伤痕’与‘流向’。此局,酝酿恐怕不止千年。未家丫头,你们面对的,是一个筹划了至少千年以上的惊天阴谋。”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地脉监测阵法发出的轻微嗡鸣。
未云裳深吸一口气,冰蓝眼眸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即便如此,更要阻止!前辈既来,可有教我?”
沈垚沉默片刻,缓缓道:“黑云谷地脉已被邪阵锁死,强攻阵眼,正中下怀。需有一人,能深入地下,找到那尚未完全被邪阵控制的‘原生地脉灵枢’,以纯净地气暂时干扰甚至逆冲邪阵运转,为你们破坏核心阵眼争取一线生机。此人需精通地脉感应,且自身灵力属性不能与地煞冲突,最好能与之相融或中和。”
他的“目光”转向妙法大师和虞渊静,最后又回到未云裳身上:“老夫这副残躯,地晦之眼可观脉,但一身灵力早已与地煞怨气纠缠太深,难以担当此任。你们之中……咦?”
他忽然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灰白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未家丫头,你身边……是否有一件蕴含大地厚德、生灵愿力之宝?老夫似乎‘听’到了极其微弱,却纯净浑厚的地灵回响,如同……沉睡的古玉苏醒。”
未云裳一怔,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之前从金家矿区所得,那枚能汇聚地气、感应龙魂的奇异黄龙玉玦!此刻,这玉玦在洞内阵法地气和沈瞽话语的引动下,正散发出极其温润柔和的淡黄色光晕,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生机盎然。
“是了……就是此物!”沈瞽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此玉非凡品,乃古时祭祀地只、沟通地灵的法器,历经岁月,已生出一缕微弱的‘地灵之性’。若以其为媒介,辅以特殊法门,或可让拥有纯净土行或木行灵力之人,短时间内与地脉灵枢建立更深的联系,行那干扰之事。”
未云裳握紧黄龙玉玦,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她冰魄之力迥异却令人心安的浑厚气息,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人选。胡凌薇的木灵之力?还是……
“前辈,此法可行?”她沉声问。
“有五成把握。但持玉深入地下灵枢之人,需承受巨大压力,且有被邪阵反噬或地煞侵体的风险。”沈垚坦言。
“五成……足够了。”未云裳转身,看向妙法大师和虞渊静,“大师,前辈,计划变更。我们前往老鸦岭汇合后,需尽快找到一位合适的持玉人。同时,请湘西同道协助,尽可能在外围布置干扰和疏导阵法,减轻核心压力。”
她又看向沈垚,郑重一礼:“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不知前辈可否……”
沈垚摆摆手,重新将竹杖拄好:“老夫这副样子,打打杀杀是不行了。但带你们走一条相对安全、能避开大部分外围暗桩的‘地脉狭隙’小路,直达老鸦岭附近,还是能做到的。也算……还故人一份人情。”
未云裳心中一定:“有劳前辈!”
就在麻潭山众人因沈垚的出现获得关键情报与新的突破口时——
第749局第七办公室内,金建强(金锜暗山)面前的保密通讯器亮起了红光。他瞥了一眼代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忌惮,还是按下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