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山头爬上来，照在祭坛边缘的碎石上。我睁开眼，左眼里的星云已经开始转了。它不像以前那样乱冲乱撞，现在很稳，像是能听懂我的意思。
凌霜还靠在我怀里，呼吸均匀。她的手松开了我的衣角，但没离开。苏清雪的手还握着我的右手，掌心温热。洛昭坐在左边，卦纸已经烧了，她手指搭在膝盖上，眼睛闭着，像是在等什么。
我知道，天快亮了。
头顶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金属的冷光从缝隙里漏下来。我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那东西有多大。机械文明的舰队来了，不是一艘两艘，是一整片，像乌云压境。
脚下的地开始震，不是那种剧烈的晃，是持续的、低频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远处踩着地面走过来。
“来了。”洛昭睁眼，声音很轻。
苏清雪立刻站起身，剑气从指尖冒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准备接招。
凌霜也醒了。她一动，整个人就从我怀里弹了起来，半跪在我前面。龙枪虚影在她背后成型，枪尖朝外，对准天空。
我没有动。
左眼的星云缩了一下，弑神领域要展开了。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控制它，不是被逼的，是我想打。
可就在那一瞬间，三股力道同时撞进我身体。
一股是从凌霜那边来的，龙枪共鸣，直接往我经脉里灌；另一股是苏清雪的剑气，顺着我们还没分开的手往回走；第三股是洛昭的卦盘，它浮到空中，自动旋转，一股牵引力把我往前拉。
我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出来。
“你们仨……还真是默契。”我抹了把嘴，笑了。
她们都回头看了我一眼，没人道歉，也没人收手。我知道她们是在护我，可这种保护差点让我炸了。
外面的压力更大了。
高空上站着几个人，长袍飘着，脚下没有云，但他们就是能站着。修真联盟的长老团到了，带头的那个老头手里拿着玉圭，往下一压，我胸口就像被铁锤砸中。
肋骨咯吱响了一声，我没跪。
“正好。”我舔了下嘴唇，“试试新解锁的东西。”
话刚说完，体表浮出一层金纹，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龙吟声从我骨头里传出来，不是幻觉，是真听见了。凌霜耳朵动了下，她也听到了。
她回头看我：“你拿到了？”
我点头：“枪意法则，刚解锁，还没用过。”
她嘴角扬了下：“那今天是个好日子。”
话音没落，天上的舰队动了。
主炮充能的声音像雷滚过天际，蓝色的光在炮口越聚越亮。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束，我能感觉出来，里面有别的东西，古老、沉重，带着某种规则的味道。
圣器光束——他们真的敢用这玩意打我一个刚站起来的人？
我笑了。
系统提示在我脑子里响起：【检测到高纯度能量源，符合吞噬条件，是否启动？】
“来得好。”我说。
双臂张开，胸口正中心的位置出现一个漩涡，不是肉眼看得见的那种，是我自己能感知到的吸力。它一开始很小，但随着我呼吸加深，越来越大，地面的碎石开始往上飘，草根断裂，泥土翻起。
洛昭脸色变了：“他在吞圣器攻击？”
“别管他。”凌霜盯着天上，“让他吞。”
苏清雪往前一步，剑气横在我们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她不是防敌人，是防万一我撑不住，能量反冲出来伤到自己。
光束下来了。
像一根从天劈下的柱子，带着符文流转，速度快得根本躲不开。它离祭坛还有三百米的时候，我胸口的漩涡已经转到了极限。
吸力猛增。
那道光在空中拐了个弯，硬生生被扯偏了轨迹，朝着我胸口撞来。我能感觉到它的温度，不是烫，是灼，像是要把人从内到外烧成灰。
但它一碰到漩涡，就开始分解，变成一条条细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送。我不光没受伤，反而觉得更满了。
“爽。”我咧嘴。
机械舰队那边传来一声怒吼，应该是他们的指挥官。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语气肯定不好。
修真联盟的老头皱眉，手里的玉圭抬高了些，像是想再加点压力。但他没动手，可能也在看我到底能撑多久。
凌霜一直跪在我前面，枪没动，人也没动。但她银发往后扬起，像是被风吹着，其实风早就停了。
“你还能撑多久？”她问。
“不知道。”我说，“但我觉得，他们不会给我休息的时间。”
她说：“那就别休息。”
我点头。
左眼的星云又转快了一圈，弑神领域的影子在背后浮现，比之前清晰多了。这次不是投影，是实打实的气息扩散出去，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整个山顶罩住。
远处的战舰开始调整阵型，炮口重新对准我们。修真联盟的人也散开站位，显然是要联手出手。
“他们要一起上了。”苏清雪说。
“那就一起接。”我说。
胸口的漩涡还在转，刚才那道光只被我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天上悬着，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蛇，扭动挣扎。
我想把它全吸进来。
可就在这时，凌霜突然抬手，龙枪虚影往前一送，挡在我和光束之间。
“你干什么？”我喊。
她不回头：“这一下，我替你扛。”
枪尖和光束撞上，爆开一团白光。冲击波把我和苏清雪往后推了两步，洛昭直接坐倒在地上。
我伸手扶她，她摇头：“没事，卦盘还能转。”
我看向前方。
白光慢慢散了，凌霜单膝跪地，枪身弯曲成弧形，但她没让。她的肩膀在抖，可手一点没松。
“我不是让你帮我挡的。”我走过去，站在她旁边。
她侧脸看我：“我知道。但我得试一次。”
“试什么？”
“试我能不能站在你前面。”
我没说话。
她笑了下，收回枪，站起身。她的腿有点软，但我没扶她。她也不需要。
“下一次，你自己接。”她说。
“好。”我说。
我走到祭坛中央，双臂再次张开。胸口的漩涡重新启动，这一次，我不再等他们打完才吞，我要在攻击成型的瞬间就把它扯下来。
天上的舰队开始第二轮充能。
修真联盟的长老们举起法器，符文在空中交织。
凌霜站在我左前方，苏清雪在我右后方，洛昭坐在原地，双手按在地面上，卦盘浮在头顶旋转。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我动手。
我也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光束再次落下。
我迎上去一步。
漩涡张到最大，吸力拉得空气都扭曲。那道光在半空就被撕开，化作无数光丝，全部涌向我胸口。
经脉胀得厉害，像是要炸。
可就在这时候，左眼的星云猛地一缩，一股新的力量从里面冲出来，顺着脊椎往下走，直达手臂。
我抬起右手，对着天空一抓。
一道金色的枪影在我掌心成形，枪尖朝上，直指苍穹。
凌霜猛然抬头。
苏清雪睁大眼。
洛昭低声说：“他用了。”
我咧嘴一笑，把枪往地上一插。
轰！
整个山顶炸开一圈气浪，草木翻飞，石头崩裂。一道金线从枪尖射出，直冲云霄，把机械舰队的阵型硬生生劈成两半。
云层被撕开，阳光彻底洒下来。
我站在原地，手还握着那杆虚枪。
远处的战舰开始后退。
修真联盟的人没动，但脸色都不太好看。
凌霜走回来，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手里的枪。
“这就是……”她顿了顿，“你拿到的东西？”
我点头：“枪意法则的第一式。”
她笑了：“挺好，比我快。”
我扭头看她：“你本来就不慢。”
她没接话，只是把手放在枪身上。金光顺着她的手指蔓延，整杆枪像是活了过来。
苏清雪走过来，把剑抵在枪尾。一道寒气缠上去。
洛昭抬起头，卦盘落下，轻轻贴在枪杆中部。
四个人的力量连在一起，枪身震动，发出一声长鸣。
我握住枪柄，用力一提。
金光暴涨，直冲天际。
那一刻，我听见了龙的叫声。
不是从远处，是从我身体里叫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