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栋栋双眼红透。
每日见到昔日的下属,那副没有神志的阴兵模样,若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井栋栋嘶哑着嗓子:“回来就好,我的义子义女们……”
“滚……”
方才的严肃气氛,一扫而空。
卢景行更茫然了。
书房内,卢国公麻了。
他真的麻了。
他亲眼看到大变活人啊!
不是变一个,而是,而是……
卢国公环视一圈,默数一下,起码一千来人。
这?
不是,这对吗?
让井栋栋将人都带了出去,吨吨贴心地去关好书房的门窗。
盛青衣再次招出金圈圈。
魂簿翻开新的一页,弩兵营。
十个金圈圈依次落入最上方的人名之上。
这熟悉的一幕,好似刚刚才发生过。
卢国公眨巴着眼睛,问了句:“还来啊?”
盛青衣认真回应,“趁热打铁。”
再次招出11个金圈圈,一个个落入魂簿中,金丝扩散,人名成片亮起。
盛青衣差不多摸出了愿力的消耗规律了。
每多点一个阴差,金圈圈递增1个。
萧贯虹用了8个,秦摧城用了9个,而现在需要10个。
只要每营的主将化为阴差,其下所属的将士,就可以被关联批量回来。
金圈圈的消耗数量,则是递增2个。
唤回萧贯虹那一千骑兵营将士,用了5个。
唤回秦摧城先锋营的一千重甲兵,用了7个。
唤回井栋栋斥候营那一千斥候兵,用了9个。
而现在,弩兵营一千弩兵,用了11个。
三个金字飘起,轻轻落地,化作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
他虽已及冠,但脸上稚气未脱,活脱脱一张娃娃脸。
背后背着箭囊,手里握着长弓,腰间佩着短匕。
“弩兵营校尉叶追风,拜见殿下。”
盛青衣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校尉,欢迎回来。”
半空中又开始下人,一个个地,如雨后春笋,簇簇地往外冒。
书房再次被挤满,门窗再次被打开。
卢景行身边再一次,站满了人。
他环视一圈,院墙上,屋顶上,也都是人。
这一幕,好像刚刚见过。
他是遇见鬼打墙了?
不对啊,打扮不一样了。
方才那明显是斥候兵,这次明显是弩兵。
毕竟行伍出身,卢景行一眼看出了兵种不同。
书房里,是有暗道?
那位望舒殿下,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要干嘛?
要围攻国公府?
没必要啊,她都知道他们家最大的秘密了。
实在不行拿下他爹就够威胁他们了。
这到底是弄啥啊?
“叶校尉,来见见老上峰。”
叶追风辨认了一下,“追风见过侯爷。侯爷怎么老了那么多?”
卢国公不高兴了,“老夫哪有老?普天之下有几个六十岁还能像老夫这样头发乌黑茂密,脸上还没皱纹?还有什么侯爷,老夫现在升官了,国公好吧!”
叶追风疑惑:“恭喜恭喜。不过国公爷,您这不是没皱纹,是胡子太茂密了,挡住了吧!”
卢国公抽了抽嘴角,这叶小子还是从小到大都嘴臭。
打发了叶追风,盛青衣悠闲地端起茶杯。
“怎么样,卢国公?见到尸体又怎么样?”
卢国公将杯里的冷茶一饮而尽,勉强压下快跳到嗓子眼的心。
今晚上太刺激了。
“不愧是天命之女,原来世间还有这般手段。老夫还以为国师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特殊存在了。”
说到国师,盛青衣眼底有些忌惮。
她回京后,本来说要七日后请国师验她的血脉。
可后来大家似乎对她的身份都默认了,也没人再提请国师。
盛青衣自己是不想招惹国师那样的能人的,她和国师无冤无仇,没必要多生纠葛,便有意识地避开了。
她之前还担心,国师会不会为保朔月国运,阻止自己复仇。
但国师好似对她的回来和一系列的手段,并无干涉的想法。
她也乐于相安无事。
“卢国公,要不要和孤合作?”
卢国公点头,“要。”
盛青衣就喜欢这么干脆的人,“条件?”
卢国公掰着手指,“一,不能让老夫的三万护西军无故送死。”
盛青衣答应得很爽快,“这是自然。”
她和卢国公都是领兵打仗的人,都知道,将士只可死于沙场,不可死于阴谋算计。
“二,我家老妻的身份,还请殿下保密,并在日后,帮我们一把。”
盛青衣满口应下,“孤保你们卢家,绝不会因国公夫人出身蛮荒部落一事,遭到任何问责。”
反正蛮荒也是她未来的目标,到时候都是一家人,国公夫人还能当和平使者不是?
盛青衣的打包票,让卢国公大大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心底总是担心,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牵连家小和族亲。
卢国公语气都温和了许多,“三,我家小女,自幼爱舞枪弄棒,心在沙场,志在天下。可否请殿下收下小女,在您身边做个武婢,和这位小姑娘做个伴?”
卢国公指着吨吨,吨吨摇头,“我不是武婢,我是殿下的厨娘。”
盛青衣暗道,老狐狸。
别看卢国公好似性子大大咧咧,实则,每一个条件,都是一环扣一环。
“她可以进新兵营,或者亲卫营。”
新兵营,就是凭自己的本事,在军中打出一片天地。
亲卫营,就是放弃晋升空间,只当她的亲卫。
卢国公很满意盛青衣的大方,这是给他家小七自行选择的意思。
“老夫以茶代酒,殿下,合作愉快。”
盛青衣勾唇,举杯相碰。
卢国公直接问道:“殿下有何安排?”
“护西军如今还有七万兵力在博阳,其中一万人长期跟着裴既白,在云锦城驻扎,其余六万,都在护西大营中。
盛青衣眯起了眼睛,凤眸含霜,“国公爷让你的三万将士,将余下三万,困在大营中即可。”
“就这?”
盛青衣起身,“就这。”
那些将士,非裴家直属,只是青州招募的青壮,加入护西军。
本也和此事无关,她不希望到时候,刀剑相向,让将士枉死。
盛青衣离开了。
卢景行脚踩着棉花回到书房。
他扒着墙和柜子一顿摸索。
卢国公看不过去了,“撅着腚在那抓耗子呢?”
卢景行讪讪一笑,“爹,殿下走了哈!她找您啥事啊?”
卢国公收起怒容,满脸叹服。
“她并非为自己而来,她找为父合作,是为了那六万护西军不卷入裴家一事,无故送命。”
“她,只是心善,不忍将屠刀挥向无辜的将士。”
“殿下答应让小七跟着她,小七若能得殿下眼缘,我卢家百年无忧。”
谁说一定要联姻?
找个好上峰,抱紧大腿,才是正理。
“爹,那小七,还嫁裴家吗?”
卢国公翻了个大白眼,“嫁啥,看戏吧!天冷了,裴家要完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