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彻底被这个“活”过来的迷宫给激怒了。
这感觉比当年跟二郎神斗法还憋屈。跟二郎神打，好歹是实打实的刀枪碰撞、神通对抗。
可现在，他像是在跟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下棋，他每走一步，对方都能提前预判，然后把棋盘给改了！
“鸟人！你他妈的耍赖！”孙悟空冲着迷宫中心那个好整以暇的米迦勒投影破口大骂，“说好了走迷宫，你现在让迷宫自己长腿跑了！这算什么本事！”
米迦勒的投影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回应：
“我只说过你要‘找到’中心，可没保证这个过程会很容易。孙悟空体验官，如果你觉得无法适应新的游戏难度，可以随时选择放弃。”
“放弃？！”孙悟空的猴眼都红了，“俺老孙今天要是认栽，就不叫齐天大圣！”
他知道，跟这个死板的鸟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规则的灰色地带把你恶心到死。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只能用拳头了！
可问题是，拳头往哪儿打？
他试着再次用金箍棒猛砸墙壁，但结果和之前一样，所有的力量都被那该死的空间法则转移了。这个迷宫的“物理防御”是满级的。
他又试着召唤猴毛分身，想用“蜂群智能”去对抗迷宫的“人工智能”。
可他的猴子大军刚铺开，迷宫AI就立刻做出了反应，它不再是简单地堵路，而是生成了无数细小的、高速旋转的能量漩涡，将那些猴毛分身成片成片地绞碎、吸收，变成了维持迷宫运转的新能量。
他的“人海战术”，被对方的“反病毒系统”给完美克制了！
“他奶奶的！”孙悟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第一次在正面对决中感觉到了什么叫“黔驴技穷”。
力量被规则化解了。
智慧被更高阶的智慧碾压了。
这鸟人创造出来的这个鬼东西，简直无懈可击！
他烦躁地抓着腮帮子，目光在周围那些不断变化、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圣光墙壁上扫来扫去。
真的无懈可击吗？
孙悟空的脑子在愤怒和挫败感的双重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他回想着从进入这个迷宫开始的一切。
这个迷宫的本质是圣光，是能量。
它的规则是空间法则，是米迦勒设定的一套程序。
他打不破墙，是因为他的力量被这套程序给“重定向”了。
他的分身没用，是因为他的分身被这套程序给“查杀”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套“程序”的框架内发生的。
他一直在试图用程序允许的方式去赢得游戏。
但如果……
如果不按程序的规则来呢？
孙悟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金箍棒上。
定海神针铁，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大禹治水时定江海深浅的基准。它本身就是一种“规则”的化身。
他用它去砸墙，墙是程序里的“物件”，有“不可摧毁”的属性，所以砸不烂。
但如果他不砸“物件”呢？
如果他砸的是“属性”本身呢？
如果他攻击的不是迷宫，而是维持迷宫运转的“规则”呢？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孙悟空的脑海中萌发。
他缓缓站起身，再次睁开了火眼金睛。
这一次，他看的不再是迷宫的结构，不再是那些休眠节点。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些流光溢彩的圣光墙壁，穿透了那些复杂精密的法则之线。
他在追溯这一切的源头！
他看到，所有的圣光能量、所有的法则之线，都汇聚向一个无限遥远但又无处不在的点。
那个点就是米迦勒。
这个迷宫就是他意志的延伸。
“原来如此……”孙悟空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这个破游戏服务器，原来就是你自己啊，鸟人。”
“圣光之矛”的舰桥上，米迦勒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迷宫AI，与孙悟空斗智斗勇。他享受着这种用智慧和秩序将混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感。
突然，他感觉到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
他看到光屏上那只猴子突然不跑了，也不闹了。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举着他的那根黑色的铁棒。
然后，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在迷宫中心的投影。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对手。
倒像是一个最高明的猎人在看自己网里的猎物。
“他想干什么？”米迦勒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寒意。
迷宫里，孙悟空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去理会那些不断变化和挑衅的墙壁。
他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金箍棒上。
他回想着当年在方寸山菩提祖师教他的那些最根本的道理。
“道、法、自然。一切有为法，皆有其破绽……”
这个迷宫是“有为法”。
它的破绽，就是构建它并且维持它运转的那个“人”！
但是，《天律司员工手册》规定不能对同事造成物理或精神伤害。
直接攻击米迦勒是违规的，会被那个笑眯眯的司长扣KpI。
所以不能直接打。
得换个思路。
孙悟空的猴眼转了转。
他突然清了清嗓子，冲着米迦勒的投影大声喊了起来。
“喂！米迦勒！”
米迦勒的投影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啊？”孙悟空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道，“搞了这么个花里胡哨的笼子，就把自己当上帝了？”
米迦勒的眉头皱了皱。
“我跟你说，你这套在我主，也就是陈晨司长的眼里，屁都不是！”孙悟空开始口若悬河地胡说八道。
“司长说了，你这种死板的、僵化的、只知道遵守陈旧规则的‘秩序’，是最低级、最没有前途的！是要被时代淘汰的！”
“而俺老孙这种代表了‘活力’、‘创新’和‘无限可能’的‘混乱’，才是宇宙的未来！才是我们天律司发展的核心动力！”
“你一个快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古董，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可笑！太可笑了！”
孙悟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米迦勒的反应。
他看到米迦勒投影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他看到周围迷宫墙壁上圣光的流动，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稳。
有门儿！
孙悟空心中大喜，骂得更起劲了。
“还有你的那个主！天天把光辉挂在嘴边。结果呢？还不是要跟我们司长合作？还不是要把你派过来给我们打工？”
“说白了，你们那套早就过时了！现在是我们‘产品经理’的时代！是我们‘用户体验’的时代！”
“你米迦勒，一个连报告都写不明白的菜鸟！还敢在俺老孙这个‘首席产品体验官’面前谈‘游戏’？”
“轰！”
米迦勒的脑子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了一下。
“报告”……“菜鸟”……
这两个词，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那根刚刚才被陈晨种下的刺。
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吞噬！
“你……这只……该死的……泼猴！”
他失态了。
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那一刹那。
整个“伊甸园的迷宫”，因为控制者的情绪剧烈波动，而出现了一个持续时间不到万分之一秒的全面“卡顿”！
就是现在！
孙悟空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不是为了骂赢米迦勒。
他是在人为地制造一次“网络延迟”！一次“系统LAG”！
他手中的金箍棒在这一瞬间动了！
但他攻击的目标不是墙壁！
也不是米迦勒的投影！
而是他脚下那流动的空间法则本身！
“给、俺、老、孙、破！”
金箍棒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狠狠地捅进了那因“卡顿”而出现瞬间凝固的规则之网的一个最薄弱的连接点！
这不是物理攻击。
这是一次针对“系统底层代码”的“注入攻击”！
一次野蛮的、不讲道理的“形而上学”层面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