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私房菜的包厢里，王浩与黄雅琪并肩坐在一侧，对面则是夏柠檬和余小佳。
余小佳的位置正对着王浩，只要稍稍抬眼，就能将他收进眼底。
她已经半年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自己师父了。
在她看来，王浩似乎没怎么变，眉宇间的轮廓依旧深刻，或许是灯光缘故，侧脸线条显得比记忆里更清晰了些。
王浩此时正微微侧着头，听黄雅琪说着些什么，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小佳，第一天去行政部怎么样？适应吗？”
黄雅琪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清澈地看向余小佳。
“挺好的，师母。”余小佳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边缘：“同事们……都很热情。”
“热情？”一旁的夏柠檬轻轻摇晃了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行政部那几位，我记得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
黄雅琪眨眨眼：“啊？怎么说？”
夏柠檬只笑着摇摇头，没接话。
余小佳声音轻柔地解释：“可能是李经理比较照顾我，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那就好。”黄雅琪没有多想，笑了笑：“要是遇到困难，你可以找柠檬或者王浩帮忙。”
“师母也在这儿上班吗？”余小佳抬起眼问道。
“对呀，我在策划部。”黄雅琪没有隐瞒：“不过现在是带薪休假，暂时不回公司。”
“带薪休假？”余小佳一愣：“好小众的词。”
师母……这是在彰显自己的能力吗？
毕竟只有能力出众的人才，才值得公司这样为她留位置。
四人一边闲聊着，热菜陆续上桌。
黄雅琪看着桌上的菜，眼睛发亮：“我就不客气了，先开动喽~””
随后迫不及待地先夹了一筷子：“哇，好吃！”
她边嚼边说：“之前在国内，总喜欢吃法国大餐。等我真在巴黎待了三个月，发现很快就吃腻了，唯一的想念就是中国菜。”
“嗯~好吃！还是咱们自己的菜吃着胃里舒服！”
她吃了一会儿，发现其他人都没动，立刻挥挥筷子：“吃呀，别客气！”
王浩瞥她一眼：“你说得这么大方，我还以为今晚是你请客。”
黄雅琪嘿嘿一笑，从砂锅里舀了最大的一颗狮子头，小心地放进王浩碗里：
“来来来，我们的土豪大老板，最大的一块给你，感谢王总慷慨解囊！”
余小佳看着对面的两人，轻声说：“师母和师父感情真好。”
“还行吧！”黄雅琪嘴里塞着食物，话音有点含糊：“反正婚是离了，凑合着过呗。”
余小佳指尖一颤：师母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的“凑合”是婚姻里的将就，她的“凑合”却是在离婚后？
难道她是在暗示我，她和师父的关系从来就不是靠一纸证书维系，让我别痴心妄想？
王浩吃了口她夹来的狮子头，抬眼说道：“快过年了，这次回来就别走了。”
“不行不行。”黄雅琪鼓着腮摇头：“我老师还在巴黎等我呢，我过几天就得回去。”
“你老师？”王浩明知故问。
“埃莱奥诺尔，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老婆婆。”黄雅琪眼睛亮晶晶地开始介绍。
夏柠檬忽然开口：“埃莱奥诺尔？在卢浮宫开过多次个人画展的那个？”
“对啊，柠檬你知道？”黄雅琪又惊又喜。
夏柠檬微笑：“略有耳闻。她几年前那幅《绯红》在苏富比拍了800万欧元。”
“对对对，我老师说我也能做到！”黄雅琪连连点头。
王浩轻笑：“800万欧？你的画能卖800块就不错了。”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艺术？！”
黄雅琪白他一眼：“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艺术家是有风骨的！我的画可以卖800万欧，但你拿800万欧可不一定买得到我愿意为你画的画！”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哟，黄大画家这么厉害？”王浩挑眉：“那我现在出钱，能不能买一幅呢？”
黄雅琪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果汁，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咳……本来呢，我是不轻易出手的。”
“但是看在老相识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一次……但价格得按市场价来。”
王浩好整以暇地往椅子上一靠：“市场价？多少？”
黄雅琪冲他眨眨眼：“刚才不是说了吗？八百万……欧元。”
“你抢钱啊！”
王浩失笑：“我最多出八百！”
黄雅琪皱眉：“八百？没有？”
王浩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对，爱画不画。”
他并不是真想要画，只是想逗黄小妞玩。
没想到黄雅琪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回答的干净利索：
“成交！”
王浩差点被茶水呛到，慌忙坐直了身子：“这个价……你都能接受？你的艺术家风骨呢？怎么折扣打得比双十二都疯狂？”
黄雅琪笑嘻嘻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嘻嘻，艺术家也要吃饭是不是。”
余小佳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道：
师母还要走？
那岂不是意味着师傅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悄悄抬起眼，目光掠过王浩的正脸。
灯光下，他鼻梁挺拔，比半年前更显成熟，但也似乎清瘦了些。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如果是我在他身边，一定天天为他煲汤，替他排忧解难……
“小佳？小佳？”
“啊？”余小佳回过神，发现三人都在望着自己。
黄雅琪关心地问：“你怎么不吃呀？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没有。”余小佳连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很好吃，我只是……刚刚在想工作的事。”
“都下班了还想工作呢？”黄雅琪用胳膊肘碰了碰王浩，语气有点小得意：“你看，我推荐的人，工作多认真。我就说嘛，我眼光一向很好的。”
余小佳微微一怔。
是她推荐的我？不是夏秘书推荐的吗？
难道……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夏秘书是她的人？那样的话，夏秘书的功劳，自然得算在她头上。
余小佳目光凛然：师母这是在给我秀肌肉啊！
她是在离开之前警告我，即使她不在公司，也能牢牢把握这里的一切！
看来，我务必得小心。
师母这个大boSS，在我发育好之前，千万不能轻易去挑衅她。
随着饭局结束，黄雅琪主动开口询问：
“小佳，你家住哪，我们送你。”
余小佳忙说：“我住城西，坐地铁很方便的，不用麻烦……”
“这么晚坐什么地铁！”黄雅琪拿起包，小手一挥：“王浩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开车送你！”
一直安静旁观的夏柠檬此时却开了口，声音平静：“雅琪，你难得回来一趟，让王浩好好陪陪你吧。小佳这边，我来送就好。”
黄雅琪歪头想了想：今天王浩喝酒了，我没喝，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好好收拾收拾他。
“也好，柠檬，小佳就麻烦你啦！”
夏柠檬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余小佳：“走吧，上我的车。”
余小佳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黄雅琪的方向：
师母果然厉害，和夏秘书一唱一和，既彰显了女主人的地位与主权，又看似体贴大度地收买了人心。
高，实在是高！
……
别墅内，几番云雨之后。
黄雅琪懒洋洋地趴在王浩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王浩？”
“嗯？”
“画完了，给钱吧。”
王浩(⊙_⊙)：“……”
“小黄妞，你这抽象玩的……梵高来了也得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