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校长带来的笑声尚未完全平息，李武垣已经一步踏前，接过了话筒。
他脸上那丝笑意瞬间收敛，恢复了那副冷硬严肃的表情，仿佛刚才的轻松从未存在过。
“安静！”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让操场的笑声戛然而止。
“按照刚才细胞强度检测时的三列纵队，立刻站好！”
李武垣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新生们不敢怠慢，连忙行动起来。
虽然人数众多，但武能者的记忆力和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加上之前检测时排队的顺序以及手中刚刚拿到的评级卡片作为参考，很快，三个略显松散但大致成型的纵队便重新排列完毕。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滥竽充数或者浑水摸鱼，在众多实力强大的导师和李武垣那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任何小动作都无异于自取其辱。
然而，即使队伍站好了，李武垣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
他冷冷地扫视着这三列队伍，沉默了几秒钟，这沉默仿佛带着千斤重压，让许多新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哼，”
李武垣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与训诫，
“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天赋检测结果不错，甚至有几个堪称绝顶。
潜龙榜上的名字，让你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时缘、李平生、林万森等人，但更多地是扫向那些虽然天赋不错却在考核中表现平平的绝大多数人。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今天，包括之前考核的表现，太差了！简直是一塌糊涂！”
李武垣的声音陡然提高，
“连站个队都这么拖拖拉拉，毫无纪律性和效率可言！你们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这话语中的火气，让所有新生心头一紧。
李武垣确实憋着一股火。
回想起之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反应力考核，虽然时间苛刻，情境突然，但几百号人，最终只有时缘一人凭借超乎常人的坚韧和冷静，硬生生拖到了规定时间结束！
要不是李平分那个滑头小子观察仔细，取巧过关，那场考核的通过率将是何等难看的零头！
东河省第五武道院，是什么地方？
它不是那些知名大学里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而设立的武能学院，那些学院更多是象征意义和普及教育。
第五武道院，是国家层面资源投入最多、师资力量最雄厚、唯一一个被赋予“武道院”之名，旨在培养顶尖武能者，应对天墙危机乃至更深层威胁的真正摇篮！
是精锐中的精锐培训基地！
可看看现在这两场考核下来的结果？
除了时缘一枝独秀，李平分算是机灵过关，其他大部分人的表现，在李武垣看来，堪称灾难！
缺乏危机意识，缺乏应变能力，缺乏坚韧的意志，甚至缺乏最基本的纪律性！
这种局面，绝不是他和学院高层想要看到的！
国家投入海量资源，不是来养一群眼高于顶、却经不起风雨的温室花朵的！
恼火归恼火，但李武垣毕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师级强者，很快便强行平息了胸中翻腾的怒意。
他知道，发火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重要的是要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认清现实。
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更令人心悸的力量：
“基于各位在入学前后一系列考核中的综合表现，以及考虑到某些特殊情况，”
李武垣这里显然指的是邢萤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关系户，
“学院高层和导师团队，已经根据对各位档案、考核数据的详细研究与分析，提前为你们划分好了初步的院系归属以及推荐导师范围。”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提前分配？
这和他们想象中完全自主的导师大会不一样啊！
李武垣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反应，他冷冷地补充道：
“如有不满意者，可以。学院给你机会。但是，前提是，你先要向学院证明你的价值！
用你的实力，你的进步，你的贡献，去打破学院的固有印象，去赢得改变你不满现状的权力！”
李武垣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铁，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记住，在这里，价值决定话语权！你的价值越高，你的声音就越响亮，你能获得的资源就越多，你能改变的东西也就越多！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们现在就给我刻在脑子里！”
李武垣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张或不服、或沉思、或紧张的脸。
“你们这两天，从踏入校门开始，所有的表现，所有的言行举止，各位导师们，以及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第一印象或许不能决定一切，但如果你们给导师们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懒散、是怯懦、是傲慢、是不守纪律……你们觉得，在未来的日子里，导师们凭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
凭什么要把更多的精力、更珍贵的资源倾斜到你身上？”
他的话语越来越现实，也越来越残酷：
“天才？我告诉你们，第五武道院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我们能培养天才，也能扶持后进，但是，我们投入资源，需要看到积极有效的回报！
这种回报，可以是实力的飞速提升，可以是任务的出色完成，可以是对学院规章的模范遵守，可以是对同学战友的无私帮助！
如果看不到这种回报，或者说，看不到你值得投资的潜力，”
李武垣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最终宣判，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大力培养你？难道就仅仅因为你检测报告上那串看起来不错的数字，因为你那所谓的‘潜力’吗？
潜力，在没有转化为实力之前，一文不值！”
李武垣这番话，赤裸裸地揭开了武道院竞争残酷的一面，很现实，很势利，甚至有些刺耳。
但台下许多真正有志向的新生，如时缘、李平生、林万森等人，眼中闪烁的却不是抵触，而是认同与燃烧的战意。
他们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这才是通往强者之路必须面对的规则。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李武垣这番毫不留情、却又现实无比的训话，如同给所有新生火热的心头泼下了一盆冰水，让他们清晰地认识到，第五武道院绝非可以混日子的温床。
在简单却分量极重的几句训导后，李武垣并未久留，作为统管全校武能者基础教学与纪律的主任，他事务繁忙，尤其还要着手安排那八名甲级新生特殊的“散养”计划，许多细节需要立刻召集相关人员开会敲定。
他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令人敬畏的背影。
他刚一走，现场的气氛似乎微妙地松弛了一分，但另一种紧张感随即升起——决定未来四年专业方向的时刻到了。
这时，一位身着深蓝色导师服，面容和善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了主席台前方。
来人正是东河省第五武道院，武能研究与应用学院的副院长，同时兼任武能应用系系主任的马旭升。
也是当初亲自接时缘，李平分和朱星辰的那位马旭升副院长。
马旭升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操场：
“同学们安静！下面，我将公布初步的院系分配名单！听到名字后，请有序前往指定区域集合！
被分配到武能研究与应用学院的同学，请到操场的最东边集合！
被分配到资源与环境学院 的同学，请到操场的正中间集合！
被分配到天墙文明与治理学院 的同学，请到操场的最西边集合！”
三个学院，三个方向，似乎也预示着未来三条不同的发展路径。
新生们立刻骚动起来，按照名单上念到的名字，开始像潮水般分流。
李平分，朱星辰和林万森对视一眼，果然在武能研究与应用学院的名单中听到了彼此的名字。
三人随着人流，朝着操场东边走去。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同学，以及远处另外两个集合区域的人群，李平分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林万森，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老林，你说那个‘天墙文明与治理学院’是干嘛的？听着名字挺唬人，又是文明又是治理的。”
林万森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不太清楚。不过，从名字推断，很可能包含天墙世界的历史探索、发现文明遗迹的研究，以及……嗯，可能涉及天墙内外资源分配、武者行为规范相关的法律与管理制度吧……”
林万森的语气也带着些许猜测，毕竟学院的具体专业设置，在入学前并没有仔细研究过。
“应该就是天墙历史系与法律系的吧，之前郭嘉仁提到过。”朱星辰回想起郭嘉仁之前说过的话。
“搞历史的和学法律的？”
李平生下意识地撇撇嘴，声音虽小，但那份不以为意还是流露了出来。
在他潜意识里，在这种武力至上的武道院，这些学科似乎有些“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