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反应远超预期，386旅尚未抵达支援地点，敌方战机就已升空！
情况反常必有原因！
参谋长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首长，会不会是陈潇率领的三个团重创了敌方旅团，导致......
话未说完，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三个团怎么可能击溃一个整编旅团？
最终指挥部达成共识：这四架敌机的目标必定是三旅。
......
太原日军指挥部里，筱冢义男正在怒斥田崎勇次郎旅团长。接到求援电报时，他毫不犹豫批准了空中支援。
直到战机升空后，他才惊悉田崎的旅团竟被八路军一个旅围困在县城内。
堂堂皇军旅团，竟被土八路一个旅困在城中被迫求援。自侵华以来，何曾出现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暗下决心，待部队撤回后定要撤换田崎的职务。
雄狮统领的羊群战无不胜，而绵羊指挥的狮群终将败亡。
坐镇后方的他，永远无法体会田崎此刻的绝境。
城门被堵死，城墙难以攀越，西侧缺口外还驻扎着敌军一个整团。
若炮兵尚存，外围那三个嚣张的步兵团早该灰飞烟灭。如今却寸步难行——部队集结就遭精准炮击，分散隐蔽又被城头狙击手挨个狙杀。
更可恨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侦察兵已不再满足于引导炮击，开始肆无忌惮地射杀任何持枪的日军。
失去重武器的旅团只能用步枪还击，却立即招致掷弹筒报复——简直欺人太甚！
另一边，赵刚正向陈潇报告：群众和三名新来的教员已安全转移，他们缺乏实战经验不宜滞留。县大队、区小队及民兵共计1800人已完成集结。
陈潇抬头观测天色后问道：若你是这个失去火炮、伤亡过半的日军旅团长，会不会向太原请求空中支援？
赵刚不假思索：当然会！
那若你是日军司令，得知麾下旅团折损过半请求增援，会不会调动地面部队？陈潇继续追问。
必然动作！一个旅团伤亡过半，外围至少有一个师的兵力。若非我军主力，哪来这么多火炮？换作是我，定会调集重兵合围，把你们包成饺子馅！
抗大出身的赵刚展现出了专业的战术素养。
陈潇满意地点头，但时间所剩无几——再拖延真可能陷入重围。
此刻城内日军旅团已丧失重武器，残余四五千人多数只剩轻机枪可用。
是继续消耗，还是展开巷战？两难抉择。巷战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速战速决，敌军增援转瞬即至。尤其太原机场近在咫尺，敌机一小时内便可抵达。
当前八路军战士，包括学员兵，没有任何防空装备。轻武器对空射击收效甚微，改造重机枪又来不及。
整个二战期间，轻机枪击落战机的可信战例仅有一次，这种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唯一对策就是突入城区展开巷战，必须速战速决。
传令全军准备总攻！冲锋号响后，所有人随我杀进城内，一小时内必须肃清平遥守敌！
他转向旁边的山炮组下令：将一门九四式山炮推进至距城墙两公里处，瞄准南门准备爆破。
另一门火炮迅速调往北门丁伟团阵地，那里急需火力支援破开城门。
明白！
两匹战马牵引着山炮，另有五六匹马驮着弹药，疾驰向北门外丁伟所在的作战区域。
丁伟远远望见火炮抵达，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刚才还在发愁炸城门要耗费多少弹药，担心影响总攻计划。现在有了这门炮，城门还算难题吗？
炮组指挥官迅速布置炮位，装弹手已将炮弹准备就绪，只待发射指令下达。
他们要用炮火为部队撕开进攻路线！
开火！轰开城门后延伸火力覆盖。电话中传来明确的作战指令。三炮手拉开炮栓，四炮手递上炮弹，三炮手完成装填后敏捷退开。
炮手猛然拽动击发绳，随着的巨响，炮弹精准命中城门。这款火炮每分钟可发射十余发炮弹。
虽然弹药储备不多，但校长曾承诺此战结束后就能获得补给。火炮的使命就是为步兵开辟道路，正如他们在战术教材中学到的步炮协同作战要领。
当75毫米炮弹接连轰开南北城门，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时，陈潇果断命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角。
激昂的军号声穿透炮火轰鸣，三个方向的冲锋号同时响起。三个团的战士分别从南北城门及西城墙缺口突入城内。
所有火炮和掷弹筒将剩余弹药全部倾泻而出，炮火持续向前推进。在陈潇率领下，学员兵们紧跟着弹幕向前突击。
在旁人看来，他就像一具移动的掷弹筒，身后紧跟着两名专门负责背负弹药的学员兵。
数百支冲锋枪在巷战中大显神威，只是弹药消耗速度惊人。这是陈潇借鉴数年后美军在太平洋战场对付日军的战术，在密集的自动火力面前，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
日军零星的歪把子机枪刚露出踪迹，就被陈潇精准投掷的榴弹摧毁。他惊人的臂力能将榴弹投掷到200米内的任意目标。
伪军最先溃不成军，他们早被炮火震慑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懂巷战要领。日军虽然负隅顽抗，却抵挡不住陈潇这个能战场态势的人形掷弹筒。
日军终究也是血肉之躯，在持续数小时的炮火覆盖下，目睹同伴接连倒下，指挥官却无法做出有效应对。
他们被迫分散行动，一旦聚集就会招致炮火打击。这种被分割孤立、无法互相支援的状态，让他们的战斗意志几近崩溃。
就在此时，八路军发起了总攻。日军原以为迎来了转机，毕竟巷战曾是他们的优势领域。
然而眼前的八路军装备出乎意料地精良——突击队员手中的冲锋枪喷射出密集火舌，射速快得令人窒息。
日军每打出一发子弹的间隙，对方已倾泻出十余发弹药。
孔捷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他的队伍最前方是三百名学员兵，全部配备自动武器，身上挂满弹匣，展现出依托兵工厂办学的雄厚实力。
两千多人的主力部队紧随其后，而那三百名学员兵如同一柄尖刀，势不可挡地向前突进。
这场景让孔捷几乎怀疑对面的敌人是否真的是日军。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孔捷抱着捷克式轻机枪，用最后一颗子弹击毙敌人后，一边换弹一边兴奋大喊，继续向前冲锋。
李云龙终于见识到了陈潇的战斗方式。他曾经对陈潇在太原城内独自歼灭一千二百多名敌军的战绩心存疑虑，此刻恍然大悟——这家伙根本不用枪械，全凭手榴弹作战，投掷速度快、距离远、精度高，甚至能准确定位隐蔽的敌人。
整场战斗下来，李云龙只捡漏击毙两名敌人，手中的驳壳枪连更换弹匣的机会都没有。
陈潇猛然将他拽到一旁，一发子弹呼啸着掠过，钉入身后墙壁。
“找死！”李云龙正要举枪，陈潇已扬手掷出颗手雷。
屋顶炸开火光，埋伏的日军哨兵栽落尘埃。
丁伟的阵前，数百学生兵如尖刀出鞘。他们武器驳杂，却惊得人倒抽凉气——三分之二竟都是自动火器。
这些年轻人信奉铁则：能扫射解决的对手，何必对枪？
丁伟眼角直跳。这般奢侈打法，他便是想学也耗不起弹药！
巷战成了火舌的狂欢。失去重火力的日军节节败退，却仍在首轮反扑中撕开学生兵防线。
孔捷眼见个娃娃兵中弹倒地，嘶吼着唤军医救援。
三路纵队终在城心汇合。部队伤亡千余，学生兵却折了九十一条性命。
陈潇盯着战报攥碎纸页，突然拔枪顶住俘虏的日军少将太阳穴。
枪响时李云龙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脑浆，赵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背校规！”陈潇喝声震荡废墟。
“不留战俘！”数百嗓音炸裂苍穹。
四百余日军降兵霎时被弹雨淹没。
天际传来不详嗡鸣，陈潇举手令下，数千战士瞬间化作死物。敌机群掠过空城，转而扑向南麓山区——那里有缓慢蠕动的难民长龙。
贺晟握紧方向盘，车厢里林氏兄妹如坐针毡。百姓的唾沫星子砸在车身上：“呸！逃兵！”
他们无从辩解。赵刚的命令钉在心头：“穿上军装便是火种，必须活着把知识带进新中国。”
贺晟急切地询问战况，赵刚直言不讳的回答让他震惊：我们遇到了日军整编旅团，近万人的精锐部队。贺晟明白其中的分量，他困惑地质问为何要用上万战士的性命换取五千百姓的生还。
赵刚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计算。保护百姓是军人的使命，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见过南京的惨状后，我们绝不能拿百姓的生命冒险。
谈话间，林小雅突然神情骤变。她迅速探身查看，随即厉声警告：敌机来袭！立即隐蔽到路边草丛！话音刚落，她已灵活地跃出车辆俯卧在地。被她拽着的林栋仓促跳车，贺晟也本能地冲向路边，颤抖的双手仍紧握那挺捷克式轻机枪——他们原有的美式冲锋枪早已被调换。
轻机枪在近距离战斗中优势明显，持续火力强、压制效果好。至于为何不配备步枪？即便发放，他们也不会熟练使用。这挺轻机枪至少能进行扫射，足以震慑土匪武装。
小雅，你怎么懂这么多？贺晟靠近林小雅低声询问。林小雅凝视着掠过的战机平静回答：我在德国柏林工业大学留学时，五月就见证了他们与法国开战。学校经常组织防空演练，教导我们应对空袭。
看清楚了吗？那架就是轰炸机！轰隆巨响从后方传来，三人脸色突变：不好！忘了后面还有百姓！贺晟猛地起身想冲回去查看，被林栋死死拽住：大哥，我们也是平民百姓啊！面对飞机你能做什么？
贺晟脑海中闪过军校副校长诚恳的面容——那人曾拍着他肩膀说，穿上这身军装就意味着责任......他挣脱林栋，高举机枪：现在不同了！穿上军装就不再是平民！说罢转身冲向爆炸地点。林栋在后面大喊：可你连射击训练都没接受过！
林小雅也站起身，林栋又拉住她：你连武器都没有，过去干什么？她拍了拍武装带上的弹匣：贺晟的备用弹匣都在我们这里！武器调换后，林栋和林小雅各自分到两个满载弹匣。按照军校标准，一挺捷克式配备五个备用弹匣是常规配置。
林小雅走出几步突然折返，从林栋身上抽出另外两个弹匣。你留在这里。她的语调波澜不惊。林栋只能看着她沿原路前进，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丛中。
贺晟首次直面战争惨状，但内心已有准备。敌机投下的至少三枚炸弹在毫无防备的百姓中炸出三个巨坑，伤亡超过百人。那架战机正在转向，贺晟边跑边吼：快躲进草丛树林！立即隐蔽！
奔跑中贺晟嘶声呼喊：不要乱跑！卧倒！躲进草丛！找沟渠掩护！利用岩石遮挡！无人听从。百姓依旧像受惊的羊群般盲目奔逃，本能地跟随着人群，仿佛密集之处才最安全。
哈哈哈！愚蠢的支那人，逃跑都像待宰的羔羊！中岛君，通知其余三架飞机，锁定这群的位置。我要把剩下的八枚炸弹全部倾泻下去！主驾驶席上的日军飞行员狞笑着，战机仍携带着八枚60公斤级航空炸弹。
中岛坐在副驾驶座上，皱着眉头说：“这不对劲……军队怎么会乱成这样？连个指挥的人影都看不见。”
“会不会弄错了？要是放跑了真正的敌人，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主驾驶咧嘴一笑：“不错啊中岛，学会思考了！但你看看下面这阵势，起码五千人挤在一起。”
“老百姓哪能凑出这么多？绝对是敌军在耍花招！”
中岛依然不安：“可他们没穿制服，也没扛旗帜，跑起来跟逃难的平民似的。”
“但五千人的规模太反常了，到底怎么回事？”
主驾驶熟练地压下操纵杆，战机呼啸着冲向混乱的人群。炸弹按钮按下，四道火柱在人群中炸开。他满意地咂了咂嘴，忽然瞥见地面闪过一道火光——居然有人用机枪朝天上扫射！
他猛地拉起机头，从那人头顶掠过时讥笑道：“就这点本事？”转头冲中岛喊道：“看见没？这就是证据！先别联系其他飞机，用你的机枪陪他玩玩！”
中岛立刻放开电台，抓住机枪握把。当那个抱着机枪的身影再次进入视野时，炽热的子弹倾泻而下。
贺晟的怒吼被爆炸声淹没。他拼命扣动扳机，子弹却连飞机的影子都碰不到。最后一个弹匣装上时，林小雅的喊声传来：“快隐蔽！”
碎石在机枪扫射中飞溅，贺晟蜷缩在岩石后，听着子弹啃咬石块的刺耳声响。等飞机掠过，他跳起来再次开火，可那铁鸟早已飞出了射程。
“要算提前量！”林小雅拉着他趴下，急促地说，“我在柏林学过弹道计算——要考虑飞机速度、子弹下坠……”
这对普通人可能很难，但对柏林工大的学生来说不值一提。
唯一的例外是，我不会开枪。
贺晟盯着那架屠杀平民的敌机，咬牙道：“但我会打飞机！”
林小雅扔来新弹匣：“又没子弹了吧？别急，我从林栋那儿多拿了两个，加上我带的，还剩四个弹匣八十发。”
“还有机会！敌机转向了，快躲到石头后面！”
两人刚在岩石后架好枪，林小雅立刻下令：“开枪！引它过来！”
贺晟紧张地扣动扳机，子弹一股脑打出去——他根本不知道机枪还有点射的技巧。
“停火！敌机还没来你就打光了！”林小雅急忙制止。
飞行员果然发现了枪火，驾驶舱里传来对话：
“中岛，你的准头不行啊，那只老鼠还活着。”
中岛探头张望：“竟敢挑衅？掉头！咱们子弹多的是，把他们打成筛子！”
贺晟把枪管架在岩石上调整角度，林小雅紧盯天空：“保持这个仰角！提前量要五度……就是现在——开火！”
子弹虽然晚了一点，但还是擦过尾翼溅起火星。敌机立刻还以颜色，贺晟抱着机枪翻滚躲避，兴奋地大喊：“打中了！我碰到尾翼了！”
林小雅快速心算：“原以为子弹速度更快，看来提前量得调到六度……”
此时驾驶舱内：
“干掉那两只老鼠了吗？”
中岛观察地面：“他们躲在石头后面……等等，居然是两个人？”
没人注意到尾翼上的细小擦痕。发动机的轰鸣掩盖了异响，轻微的震动被当成了普通气流。
“继续开火！要是还能飞，就破例送他们颗炸弹——虽然两个人享用 太奢侈。”
“明白！”中岛用力攥住机枪握把。
林小雅和贺晟敏捷地闪到巨岩背面，重新架起武器。现在他们仅剩三个弹匣，其中还包括枪上装着的那一个。
“修正角度提前5.5，锁定目标！”林小雅厉声喝道。
贺晟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扣下扳机，炽热的火链撕裂空气。这回计算得精准，前几发虽然擦过，但敌机正巧撞进后续弹道，机身上顿时炸开七八个透亮的窟窿。
在如此近距离开火，即便是7.92毫米的轻型机枪 ，也足以撕开轰炸机的薄弱护甲。失控的飞机带着已咽气的驾驶员，贴着树梢掠过，最终栽进灌木丛，犁出数十米的深沟。
“居然没 ？”林小雅皱眉，动作却不停，将最后的弹匣塞给贺晟：“装弹！去检查飞行员，活的就抓回来！”
她话音未落人已冲出。贺晟利落地更换弹匣，边追边喊：“急什么！你手无寸铁的...”
“笨！这种冲击力不死也晕！”林小雅脚步不停，“飞行员肯定带枪，我现在可是老师，没武器像话吗？”说到“老师”时，她尾音不自觉地上扬。
自副校长放行并嘱托他们保护村民后，她渐渐认同了这个身份。此刻协助贺晟击落敌机，胸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热流——为彼此，也为那些前赴后继的战友。
她忽然记起戏文里的唱词：“恨不身为男儿列，横戈扫狼烟！”虽是女子，她同样渴望着握紧钢枪守护山河。
赶到坠机点时，村民已举着农具围了上来。先前目睹这对男女与钢铁巨鸟搏斗的壮举，此刻纷纷赞叹：“神枪手啊！用机枪 ，不愧是八路！”有位老者搓着手道歉：“刚才错怪你们是逃兵...”
贺晟耳尖发烫。他确实当过逃兵，虽不情愿教书，但脱下军装是事实。或许副校长的托付，不过是给他们的遮羞布——可现在，掌心传来的金属温度让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击落敌机总算不负赵副校长所托，只是连累了无辜乡亲。
林小雅灵巧地跃上残骸，突然回头尖叫：“贺晟！快来！有个活的在动弹！”
活口？贺晟心头骤紧，抄起武器冲上前，却发现是误判。
那不过是垂死者的痉挛，冒失姑娘看花了眼。碎裂的驾驶舱玻璃是被村里老汉用磨盘大的石头砸开的。
当他们拖出抽搐的飞行员时，林小雅早已顺走了对方的配枪。前舱还有个早已断气的， 自下而上贯穿，但武器完好。贺晟掂着缴获的手枪，终于松了口气——原先仅剩四十发机枪 的窘境实在令人心慌。
突然，电台里传来沙哑的呼号，虽听不懂内容，但急促的节奏显然在搜寻失踪战机。
贺晟后颈汗毛倒竖：若敌军派机搜查就糟了。
林小雅正雀跃地把玩新得的佩枪，在柏林虽摸过手枪，但拥有属于自己的还是头一遭。
林小雅不断重复着装填弹匣、检查保险的动作，直到贺晟从上方跃下，轻拍她的肩头：“敌机很可能在附近侦察。”
四周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一名飞行员被激愤的人群践踏致死。林小雅凝视着涌动的人潮，忽然灵机一动：“只要掩藏好飞机残骸和弹坑，等敌机油耗殆尽返航，我们就安全了。”
贺晟立刻组织群众行动。此刻他的话语显得格外有分量——能击落敌机的军人自然值得信赖。
人们拼命收集枝叶，几乎将周围的植被采光，才勉强遮盖住所有痕迹。在悲泣声中，他们安葬了那些支离破碎的亲人。
众人迅速撤离现场，隐匿于灌木丛和深草之中。
不久后，日军飞机低空掠过，却未能发现被植被遮蔽的飞机残骸和弹坑，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突然，一阵求饶声从远处传来——是林栋！
“别杀我！我投降！我没有武器！”林栋的哭喊声格外刺耳。
贺晟和林小雅这才记起还有林栋这个同伴。他的喊叫显然是在故意传递信号，虽然怯懦，倒也算机敏。
“过去看看！”林小雅如今已习惯发号施令，贺晟也点头赞同。
两人叮嘱乡亲们继续隐蔽，自己则谨慎地向声源处摸索。短短一两百米的路程，却因要避免惊动草丛而进展缓慢。
终于，他们拨开草丛，发现了十几名日军骑兵。
“他们没有武器！”林小雅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并未携带枪支——人马皆是赤手空拳。
“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卡车？”骑兵们正因那辆日式卡车而迟疑，又见林栋的装束似曾相识，猛然想起那群装备冲锋枪的狠角色。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人领章上有标识，莫非是个军官？
意识到这点，骑兵们连佩刀都不敢拔出，慌乱地爬上马背企图逃跑。
“站住！”贺晟突然端着轻机枪冲出。
骑兵们瞬间僵住——他们太清楚穿这身制服、持这种武器的人有多可怕。即便只有一人，对付十几个手无寸铁的骑兵也易如反掌。
“下马！”贺晟再次喝令。
骑兵们迟疑张望，试图确认是否只有他一人。以往那些对手从不多言，见日军便直接开火，眼前这人却显得“文雅”……
贺晟看穿他们的试探，眼神骤冷，扣动扳机。两发子弹击倒一匹马，连带压住一名骑兵。其余人立刻滚落马下，再不敢妄动。
“快！他们在这儿，手无寸铁！”林小雅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
一群手持扁担和绳索的百姓气势汹汹地围住了骑兵。眨眼间，几十人、上百人突然涌现，让这些骑兵陷入绝望。
“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贺晟厉声警告。
虽然不确定这些骑兵是否能听懂，但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们根本不是视死如归的战士。若真有胆量，又怎会丢盔弃甲只顾逃命？
尽管满心不甘，他们还是乖乖丢弃了马刀，随即被涌上的百姓五花大绑。原本用于劫火车、搬货物的绳索，此刻成了捆鬼子的利器。
说来讽刺，这些懦夫遇上村民反而是幸运。眼前这三个穿教员制服的人，并非正统出身，行事作风还未学到那种干脆利落，否则根本无需绑人。
林栋这才从地上爬起，擦去冷汗——方才他险些吓破了胆！幸亏灵机一动，故意放大求饶声，果然引来了贺晟和林小雅的救援。
贺晟冲出去的瞬间，只有林小雅紧随其后，而他缩在原地，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羞愧。可自幼所受的教诲根深蒂固——若局势不利，退缩、求饶皆无妨，活着才是根本。
这或许与他七岁便远赴海外求学的经历有关。贺晟与林小雅不同，他们生长于故土，少年时才离乡深造，心中始终怀揣报效家国的志向。而林栋归来，纯粹因异国对华人的排斥日益加剧，父母只得遣他回国谋生。凭他的学识，即便在重庆或上海，亦能混得如鱼得水。
“交代！你们隶属哪支部队？为何出现在此？”贺晟手握机枪，冷冷逼视那些骑兵。
“我们……是黑岛联队的骑兵！平遥失守……八路军攻陷了县城，我们是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