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把最后一张火球符放进储物袋，手指在灵铺光幕上滑了一下。避水符的售卖栏已经灰了下去，交易记录停在第十七笔。他看了眼天色，云层压得更低，风里带着一股铁锈似的味道。
他没多想，直接点开符箓栏，新建条目。
“避雷符，二十灵石。”
光幕一闪，新商品上架成功。系统提示音很轻，但在场的妖都察觉到了灵气波动的变化。原本还在排队的几只小妖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灵铺中央那道泛着微光的符纸虚影。
熊妖第一个反应过来。
它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巨斧往身侧一扛，大步往前走。地面被它的脚步震得微微发颤。它站在灵铺前，声音低沉：“这个，我要十张。”
陈玄抬眼看了看它，又扫了下对方空着的双手：“没带材料？”
“有。”熊妖从背后包袱里掏出三株灵芝，放在虚空中，“百年份的，晒干了，一点潮气都没沾。”
系统弹出评估框：【百年灵芝x3，估值二十灵石】
陈玄点头：“可以折价。但一张二十，十张就是两百，你还差一百八十。”
熊妖不说话，转身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囊，倒出一堆灵石。哗啦一声，整整一百八十枚落在虚空中，排列整齐。
“全给你。”
陈玄没急着确认交易。他盯着那堆灵石看了一息，才在界面点下“接受”。光幕跳动，九张避雷符生成，递到熊妖手中。
“为什么是九张？”熊妖皱眉。
“制作成功率不算百分百。”陈玄说，“留一张备用。你要的十张，三天后补上，到时候直接来取就行。”
熊妖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敢接这种单。”
“我不接，你找谁去？”陈玄反问。
熊妖没再说话，收起符箓和材料，转身走到一旁盘坐下来，嘴里嘀咕了一句：“赚了，雨季劈死好几个兄弟呢。”
这话不大，但周围几只妖听得清楚。顿时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天雷季快到了？”
“往年都有妖被劈死……”
“这符真能挡雷？”
话音未落，狼妖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它左肩的皮肉还是粉红色的，毛也没长全。一看到熊妖手里拿着的避雷符，眼睛就红了。
“凭什么它先买！”狼妖冲到灵铺前，爪子指着熊妖，“上次它抢我火球符，这次该轮到我！”
熊妖冷笑：“你拿得出一百八十灵石？拿得出百年灵芝？”
“我……”狼妖卡住，回头看向陈玄，“我用别的东西换！我有洞府里的寒铁矿，挖了三个月！”
陈玄摇头：“现在不收矿。”
“那我用功法残卷！我在老蛇妖坟里翻出来的！”
“不收功法。”
狼妖急了，声音拔高：“那你让我拿什么？我总不能把命给你吧！”
熊妖站起身，巨斧往地上一顿：“吵什么？排队不懂？”
“你算什么东西！”狼妖怒吼，爪子扬起就要扑上去。
两人对峙，气息撞在一起，周围的妖纷纷后退。兔妖抱着灵草缩到角落，龟妖把脑袋缩进壳里，连一直蹲在边缘的蝙蝠妖都扑腾着翅膀飞远了几丈。
陈玄抬起手，铜铃轻轻一响。
“叮——”
声音不高，却像刀切进喧闹里。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看着狼妖：“你要买，可以。等它取完预定的，轮到你。”
又看向熊妖：“你也一样。定金交了，符做了，交易完成。别在这儿杵着吓人，后面还有生意。”
熊妖哼了一声，没动。
陈玄也不催，只是把手搭在铜铃上，眼神平静。
过了几息，熊妖终于转身，扛着巨斧往山下走。临走前还低声说了句：“三天后我回来拿剩下那张。”
狼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它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一只獐妖拉了拉尾巴。
“别争了……你看它连斧头都没举起来，就听那一声铃……摊主比你想的硬气。”
狼妖咬牙，最终低头：“那……我等下一轮。”
陈玄没回应。他已经在整理刚到账的材料和灵石。九张避雷符成交，收入一百八十灵石，加上三株灵芝折价，实际收益超过两百。识海里的香火经验条涨了一截，系统界面比昨天亮了些，连“以物易物”的响应速度都快了一丝。
他翻开《初级炼符手册》，核对着避雷符的材料配比。朱砂够用，雷引草还剩半包，就是画符用的黄纸不多了。得控制数量，不能一次卖空。
正想着，兔妖小心翼翼凑上前：“那个……避雷符……还能再做吗？我也想订一张。”
“能。”陈玄头也不抬，“明天中午前出货，限量五张，先交五灵石定金。”
“我交！”兔妖连忙拿出灵石。
“我也交！”
“算我一个！”
“我用两株润泽草换定金行不行？”
瞬间七八只妖围上来，争着要付定金。陈玄抬手敲了下铜铃。
“一个一个来。验过材料，再付款。插队的，取消资格。”
队伍立刻排好。兔妖站第一位，后面跟着獐妖、龟妖、蛇妖，连刚才飞走的蝙蝠妖都落了下来，颤巍巍地举着一小撮磷粉。
交易重新开始。
陈玄坐在岩石上，左手翻手册，右手操作界面。每完成一笔，储物袋就沉一分。灵石的数量稳步上升，香火经验也在积累。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已经聚成团，远处传来闷雷声。这场雨，怕是撑不过半个时辰。
正准备关闭预售通道，忽听山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一只妖，是一群。
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野妖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有的抱着木箱，有的背着麻袋，脸上都带着焦急。
“避雷符还有吗？”
“我们带了材料！”
“双倍价也行！”
陈玄皱眉。这批妖他没见过，不像之前那些常客。它们带来的东西杂乱，有干柴、有碎陶片，甚至还有半块生锈的铁锅。
系统扫描一遍，只有一袋石髓和半瓶露水能用。
“这些东西不行。”他说，“只收能入符的材料。”
“可我们没别的了！”一只獐妖急道，“昨晚雷火烧了我们窝，兄弟被劈死了两个！再没符，整个族群都得散！”
陈玄沉默一瞬。
他知道这些山野小妖不容易。没有洞府，没有靠山，一场天雷就能灭一族。
他打开界面，新增一条：
避雷符（紧急通道）
价格：三十灵石\/张
限购一张，仅限受灾族群，凭实物证明
光幕一亮，众妖立刻翻找身上携带的东西。烧焦的兽皮、断裂的骨棒、焦黑的草席……一件件摆上虚空。
系统逐一评估，符合条件的只有四只妖。
陈玄给它们各做了一张符，收了三十灵石。剩下的抱歉摇头：“材料不够，做不了。”
那些没通过的妖站在原地，眼神黯淡。有只小猴妖抱着烧坏的木碗，低着头不出声。
陈玄看了它一眼，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避雷符，递过去。
“送你。”
小猴妖愣住，不敢接。
“拿着。”陈玄说，“下次带材料来还我就行。”
小猴妖颤抖着手接过，低头就跑，眼泪砸在地上。
其他妖看着这一幕，没人说话。队伍反而更安静了，一个个按顺序上前，验材料，付款，拿符。
陈玄坐在灵铺后，掌心握着一枚刚到账的灵石。温热的，带着一丝电流般的麻感。
他望着眼前这群争抢符箓的野妖，耳边是铜铃轻响、妖语嘈杂，鼻尖飘着湿土与草木的气息。
山风卷着乌云掠过崖顶，第一滴雨落下，砸在灵铺光幕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