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四喜临门
一九七八年三月，崔爱忠军长调到西部军区担任副司令员，于学勤参谋长升任空降兵军军长，高师长调任军参谋长。常青副师长升任师长；黄鹏翔团长升任该师副师长，负责全师的军事训练工作；林如森副参谋长升任师司令部参谋长；原第1团张志强主任升任师政治部副主任。空降兵第1团团长周炳坤因身体原因离职休养住进了兰封市空军干休所。秦大山又一次连升两级调任空降兵第1团团长；空降兵第3团的沈浩参谋长升任该团团长。从军部到各师、各团，有提升的也有平调的。总之，这次干部调整面积之大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空降兵第1团是秦大山踏进部队的第一站。全师还有十来个他先前在这个团认识的老上级老熟人，郭庆来老连长现在是空降兵第2团的团长。给他搭配的团政委是他刚到部队时的团政治处组织股股长、后来在一营当教导员的徐继良；两个副团长分别是罗保国和苗汉江，两个人都是他原来的连长。梁朝阳现在是第1营的营长，于兴国现在是第2营的营长王国强现在是第3营的营长。过去的老班长段毅在第2营担任副营长，严淇班长在第1营担任副营长，唐汉宸班长在第7连当连长；最让秦大山高兴的是，老战友田源现在是第1营第3连（常模连）的指导员。
在秦大山上任空降兵第1团团长之前，高师长、田政委两位师首长把他和他的搭档徐继良政委叫到了师党委常委会议室，给他们谈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军师首长已经对空降兵第1团团队的发展有了微妙的看法，虽然没有明说，但秦大山知道，导致第1团工作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周炳坤团长的病情影响的，已经无法与组建时间不长的第3团同日而语了，让他出任团长就是要他重新振兴这个团队。兰政委说，这不仅是我和高师长的意思，也是崔军长、兰政委和于参谋长的意思。振兴团队的重任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怎么办？如何凝聚人心？既不能让周团长失了面子，也不能让徐政委脸上无光。虽然周团长应该负主要责任，但他毕竟对第1团的发展曾经做出过巨大贡献。其实，秦大山很清楚，团队整体工作下滑的主要原因是三连没有拿下几年前郝家店连规模敌后实弹战术综合演练的机会，这里面当然有周团长的领导责任，但主要问题是三连这个集体看不清形势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不思进取导致的。思维敏捷的秦大山对问题症结的分析得到了徐继良政委的认可。为了振兴团队，秦大山团长在正连职以上干部大会上首先抛出了他的三个观点：一是认清形势、凝聚共识、把思想认识统一到重振团队雄风上来；二是找准问题、迎难而上、把训练落实统一到打牢基础上来；三是瞄准强敌、放眼世界、把奋斗目标统一到打赢未来战争上来。接着，他又语重心长掰开揉碎地讲述了国际国内的形势和团队存在的问题。他说：“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一部分同志还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不思进取，一直在吃老本，但是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全军部队各个团队的发展势头都很猛，如果我们看不清形势，整天昏昏沉沉，头脑迷迷糊糊，那是要在战争来临时吃大亏的。虽然美军从越南撤走了部队，北方毛熊也失去了往日的锋芒，两个超级大国以冷战的形式争夺世界瓜分世界，争夺的重心依然在欧洲；但随着中东地区发现了大量的石油，他们的魔爪又伸向了中东，在那里圈地盘划分势力范围，而且为了打开陆上通道和抢夺石油运输线，苏联的魔爪正一步一步地伸向南亚次大陆的印度、东南亚的越南和西亚的阿富汗。还有一个潜在危险，那就是苏联为了和美国争霸，目前正和越南眉来眼去，大有南北夹击我国的趋势。根据以上情况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形势非常严峻。当前，我们的国家正处于经济建设转型期，意识形态方面也正处于拨乱反正期，人民军队的职责是对外抵御侵略对内服务人民，是为国家安全和经济建设保驾护航的坚定力量和坚强后盾，所以我们每个同志要始终牢记军人的职责，绝不能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当和平官、当和平兵’的思想。”秦大山团长的讲话虽然短但意味犹长，会场上长时间的掌声是大家对他的能力的充分肯定。最后，秦团长就如何狠抓落实军事训练工作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并指明了具体的办法。他说：“我在第3团当营长时，就向黄团长提出要打造一个钢刀营，第3团当下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这项工作，王副团长曾经为了带领部队完成规定的训练任务，他身先士卒，整天跟着战士们一起练，脚磨出了二十多个血泡，但他一直在咬牙坚持。现在，我来到了咱们团，要如法炮制第3团好的做法，我和政委商量过，要首先把第一营打造成钢刀营，具体做法是从最基础的训练抓起，抓体能训练、抓基础理论训练，抓基础技术训练，司令部和各营营长要给每个连队制定出超过训练大纲的具体指标，每一个干部和战士都要做她蜕掉一皮的思想准备。其次，我们还要复制第1营的训练模式，把第1营好的做法向其他营拓展延伸，在不断的基础训练和强化训练中找经验找差距，最后使整个团队的训练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在追赶兄弟部队，只有狠抓体能训练、技能训练、战术训练，才能夯实我们的基础，也才能重振团队的雄风。团机关三个部门每个股室每天留下一个人开展正常工作，参谋长、主任、后勤处长每人承包一个步兵营，副参谋长承包炮兵营，各股长每周至少下连四天指导和带领部队训练。每个连队每天早、晚要分别完成一次五公里和十公里武装越野，正常训练时间要完成军体训练、刺杀训练、投弹训练、攀登训练、军体拳训练、国际障碍训练、轻武器射击(狙击、夜间)训练、炮兵技术操作训练、战术训练、战法训练，还要完成两款导弹的基础理论和技术操作训练，除去节假日、除去礼拜六，以上训练科目要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地搞起来，要实现每周有变化每月有变化。我们当团长的当政委的当副团长的负责全天候地对部队的训练情况进行检查。要开展‘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活动，要给每一个连队排名次，第一次出现排名在最后一名的连队，连长和指导员在连以上干部会上做检查，第二次出现最后一名的，要对连长作免职处理并调离工作岗位。采取这项措施的目的，不是为了处理哪一个干部，而是为了促进团队的教育训练向深度和广度发展。所有的同志都不能有畏难情绪，如果有干不了的，现在就提出来，我们马上换人。团党委在用人上就是要始终坚持‘能者上、庸者下’的指导思想。俗话说‘慈不掌兵’，如果没有一股子狠劲没有一股子韧劲，就难以完成军、师党委和上级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第3团能做到的事，我们第1团也能做到，因为我们曾经有过先进团队的光荣称号，也有过不怕苦不怕累的拼命精神，我们要通过半年、一年和更长久的强化训练，力争把我们每一个战士都锻炼成多面手，能投弹、能狙击、能驾驶、能跳伞、会打仗的全能型人才，把我们团打造成全军一流的团队，重振我们空降兵第1团不惧与强敌作战的雄风。有一句话我要在此与大家共勉，叫做‘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希望每一个同志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所以，要求我们的每一个同志把心思全部用在部队的教育训练上，把自己的命运和祖国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要牢固树立祖国的荣辱就是我的荣辱的观念，要有‘余心之所善坐兮，虽九生其犹未悔’的心态，我们大家都来为祖国的建设和国防建设出力流汗，我们的祖国才会变得强大，我们的中华民族才会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成为任何敌人都不敢觊觎的存在。”
秦大山当上空降兵第3团团长的喜报和通报很快由军政治部发到了眉坞县组织部门，工作人员登记造册后又以邮件的形式寄向了王家庄大队秦家山村。当邮递员把这两件东西交到大山妈手上时，秦玉梅给妈妈念了一遍。玉梅起初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大哥上次回来是半年前，那会儿是刚刚从清华大学毕业，他仓促地回来与君玲姐结了婚，当时他还只是个营长，已经够快了，这才半年天气，他就当上团长了！她惊讶地对妈妈说：“妈，团长可是个大官呀！不会有心跟咱开玩笑吧？不行！我得写信问一下我哥。”
“那你就问吧！我也不相信，可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妈妈笑眯眯地说。
“看这公章是真的。”玉梅说。
母女两人正坐在院子里高兴地说着话看着喜报，胡智慧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院子。
妈妈见胡智慧来了就问了一句：“智慧，你咋回来了？”
“妈，单位没有事，我请了两天假。诶！玉梅，我看你手里拿的是啥？”胡智慧一边回答着妈妈的话，一边看见玉梅手里的喜报觉得好奇，就特意问了一句。
“我和妈正说这事呢，你给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玉梅把喜报和通报递在胡智慧手里。胡智慧拿起仔细端详着，惊讶地说：“大哥都升到团长啦！这么快呀！玉梅，你看这公章，是真的，是真的。”
“不是谁在跟咱开玩笑吧？”玉梅反问道。
“谁会拿这种事情跟咱开玩笑呀？！是真的。”胡智慧说。
李君玲在第四军医大学上了四年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铁道工程兵驻西安的师医院里当军医，大城市的生活安逸得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她学的是外科，还主攻了烧伤和枪伤的治疗，服务对象是部队上的官兵，但医院整天也见不到几个病人。她觉得如果这样长期待下去，一是做手术的技术会荒废了，二是与丈夫秦大山分居两地总不是个办法。现在，她已经有了身孕，她强烈地想要调到丈夫的身边去，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妈。
妈妈说：“大山现在是团长，整天带着部队训练，你去了会影响他的工作。你平时上班，晚上回家住，妈妈还能伺候你。这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你生了孩子谁照顾你呀？而且你去部队上我也不放心，平常的生活咋办？大山那么忙，这事你跟他商量，跟大山妈也商量商量。生孩子、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你可得想好了。”
“那就等孩子生了，我再调过去，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才幸福。”说完，李君玲瞥了一眼妈妈，脸上透着喜悦。
“你就是个鬼钻子！想把妈妈和爸爸撂在这里不管呀？！”妈妈也瞥了她一眼。
“咋能不管呢？你和爸还年轻，才五十多点，我给你们多生几个孙子，你得给我带孩子。”
“还多生几个？你想累死我们呀？”妈妈虽这样说，但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
“我有两个家呢，一个是秦家，一个是李家，还有两个妈妈，你们都得给我带孩子。”李君玲笑嘻嘻地说。
“你爸带着部队还整天在秦岭里面打山洞，他离退休还有两年。你下半年就要生了，我看我就得提前退休，现在就该着手办这个事了。可师部卫生所咋办？”妈妈发愁地说。
“我在医院生了孩子就回秦家山去，让我婆子照顾我。这孩子得让亲奶奶看到第一眼。”
“你婆子这辈子太辛苦了，她也很幸福，她养了四个孩子，个个都那么有出息。玉兰、恽儿都上了大学，大山虽说当了兵，但他是清华大学的大学生，学历高，人品还那么好，才二十七岁就当上团长了，他将来的职务会比你爸的职务高，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我家玲玲也不错，漂亮聪明伶俐，也上了四医大，学历也高。大山的弟弟恽儿就在西安，哪一天你到西工大去一趟，把他领回家来吃个饭，这孩子我很喜欢！玉兰在咸阳就是远了点，她要在西安的话，你也可以随时把她叫过来吃饭。玲玲，你要对你婆子好一辈子，她对你的恩情咱一辈子也还不完。你生下孩子，妈来照顾你。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妈不怕累！”
按照秦大山团长的指示和要求，全团各个营、连持续扎实地进行着日常的教育训练工作。
兰凌政委拨通了空降兵第1师田政委的电话：“田政委，空军给我们军四个军事学院进修的指标，军部一个，每个师一个。这批学员学制一年，主要学习合同战役指挥，为部队培养高级指挥人才。你们抓紧研究一下，尽快把名单报上来。”
“是！我们抓紧研究上报。”田野政委干脆地回答道。
师党委常委会决定上报秦大山同志去军事学院进修。名单上报到军部以后，兰凌政委拿着名单对于学勤军长说：“三个师选送的人员都非常好，看来我们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于军长说：“是啊，政委。各级党委对人才的培养都很重视，这是我军第一批高级人才。实践证明，没有一个好的带头人，部队建设就会偏离方向。我们在这方面是吃过亏的。”
八月末的一天，秦大山从商都火车站启程，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坐落于着名景点昆明湖畔的军事学院是人民解放军培养高级指挥人才的最高学府，这里汇聚了来自三军的精英，他们将在这里接受一年时间的紧张学习，将来会成长为各个部队的高级指挥员。
就在秦大山到达军事学院的第二天，李君玲为他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秦大山的妈妈抱着刚生下来的孩子高兴得流下了激动的泪花：“这孩子一生下来跟山娃小时候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着就笑得合不拢嘴。
李君玲妈也高兴地说：“亲家母呀，看把你高兴的，这下我们都有孙子抱了。我也高兴！今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玲玲爸。”
李君玲躺在病床上，微微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孩子，高兴地哭了。
在医院只休养了七天，李君玲就要求出院回秦家山。她急切地说：“两个好妈，我实在不愿意在医院里待不下去啦，赶紧让爸爸把我送回秦家山，那里才是我的家，回到秦家山我心里才踏实。”
“那我去征求一下医生的意见，看让不让你出院？”君玲妈爱怜地说。
第二天，李副师长买了五只大母鸡和一篮子鸡蛋，让司机开着黑色的伏尔加小轿车，把女儿和亲家母送回了秦家山。
四个月后，学校放了寒假，秦大山腊月二十就从北京一路火车回到了冰天雪地的秦家山。问候过妈妈，他一把抱起睡在妈妈炕上的儿子亲了又亲。
看着儿子对孙子亲热得爱不释手的样子，妈妈说：“小心扎着孩子。”
小妹玉兰迅速从大哥手里抢过孩子，瞪了大哥一眼，说：“哥，你的动作太粗鲁，小心吓着孩子。”
“妈，恽儿呢？咋不见他？”秦大山问。
“哥，你是问嫂子吧？”机灵的玉兰调侃道。
秦大山说：“对，还有你嫂子？她去哪儿啦？还有玉梅？”
“不告诉你，让你急！”玉兰调皮地说。
“玲玲和玉梅泡温泉去了；恽儿还在西安李老师家，大概过两天才回来。”见儿子有点着急，妈妈解释说。
胡智慧和秦玉梅的婚礼定在腊月二十六举办。为了这个家，玉梅初中刚毕业，十二岁的她就以牺牲自己的学业和前途为代价，成就了玉兰和恽儿，也成就了他这个大哥。这么多年来，每当想起家里，他就想起玉梅，他的心里就不好受。在他的意识里，玉梅这个妹妹对家里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她做出的牺牲也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这一辈子都欠妹妹的，玉梅聪明漂亮，本该有个好前途，可善良的她硬是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好前程，任劳任怨地把自己的大好年华绑在了家乡的土地上。好在胡智慧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玉梅嫁给他，既能照顾好母亲，也能照顾好公婆，胡师父一家都是厚道人，他本人又在县公安局公干，从小就对玉梅好，玉梅嫁给智慧，他的心总算能放下了。为了妹妹能风风光光地出嫁，秦大山放下了一切工作和应酬，要必须赶在腊月二十回来为妹妹操办婚礼。
李君玲和玉梅回到家，看见丈夫和大哥已经回到了家，出水芙蓉一般的君玲害羞地看着大山说：“亲爱的，你回来了！一路上辛苦啦！”一句话说得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玉兰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嫂子说：“嫂子，你不害羞。”玉梅、玉兰和妈妈又接着笑，笑得秦大山和李君玲尴尬地站在脚地上不再吭声。李君玲羞怯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天后的上午，秦大恽和李老师一家人一起回到了秦家山。
刚一进门，李老师就兴奋地说：“秦大山，你厉害呀，二十七岁就当上了团长，这又去了军事学院深造，那可是全军的最高军事学府呀。老师没有看错人，你的努力总算是结出了又大又好的花。如今你也娶了妻生了子，以后就好好地孝敬你的妈妈。今天，我和王老师带着李羚李方是专程来参加玉梅的婚礼的。我还要在王家庄住上几天，跟王支书、跟你五爸、跟你师父好好叙叙旧。你放心，恽儿的学业非常好，他所学的是世界科技最前沿最领先的专业，两次考试都是第一，第一学年的奖学金也拿到手里了。”
秦大山给李老师和王老师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王老师说：“大山，我去看看你妈，还要看看你儿子。”说完就去了母亲的房间。李老师坐下后，妻子李君玲又端来了花生、苹果、梨等几样水果。
王老师走进母亲的房间，就和母亲拉上了话。看着母亲身旁的小孙子嘴都合不拢了，王老师说：“嫂子，看你多有福气呀，几个儿女如今都长大了，当团长的当团长，上大学的上大学，梅梅也马上要出嫁了，我也替你高兴啊！如今，玲玲又给你生了小孙子，过年了，孩子们都回到了你身边，过去受的苦值啦！”说着，王老师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妈妈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王老师，你上来，炕上坐。”
王老师上到炕上，抱起小孙子就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