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敲打着丛林叶片，发出永无止境的沙沙声。杨康抹去脸上的水珠，透过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的动静。勐棒河在他们面前蜿蜒流过，虽然河面宽度不足五十米，但湍急的水流和对岸密集的火力点，让这道天然屏障变得如同天堑。
“陶德这个老狐狸。”阿山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把指挥部设在水文站里，前沿阵地布置了三道防线，还调来了四挺重机枪。”
杨康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仔细观察着对岸那个废弃的水文站。这是一栋灰白色的二层建筑，外墙已经斑驳脱落，但结构依然坚固。几个窗口都架着重武器，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他学聪明了。”杨康轻声道，“知道我们要来报仇。”
就在昨天，陶德的部队攻破了勐棒河防线，赵团长和他的警卫连全体殉国。这个消息传到指挥部时，杨康一拳砸碎了桌上的茶杯。赵团长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是黑果军中的脊梁。
“康哥，上游三公里处有个浅滩，我们可以...”秃鹰在频道里提议，声音被雨水打得断断续续。
“不。”杨康打断他，“陶德既然敢杀赵团长，就要付出代价。我们就要从他最强的防线上打过去，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黑果的下场。”
他环顾身边仅存的三个“山鹰”队员——阿山、秃鹰，还有负责技术支援的工匠。四个人，要对抗对岸至少一个连的兵力。这简直是以卵击石。
就在这时，通讯器发出轻微的震动。老陈的加密频道接通了。
“杨康同志。”老陈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两个情报。第一，陶德部队的补给车队三小时后会经过班隆山谷，运送的是弹药和药品。第二，白成峰将在明天上午抵达勐棒河前线。”
杨康的心猛地一跳。这两个情报的价值，不亚于一个团的援军。
“山猫，你带秃鹰去班隆山谷。”杨康立即下令，“不需要全歼，制造混乱，烧掉补给就行。我和工匠在这里牵制。”
“康哥，你们只有两个人...” “执行命令。”杨康的声音不容置疑，“记住，三小时内必须返回。”
阿山和秃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丛林中。杨康转向工匠：“准备好无人机，我们要给陶德演一出好戏。”
雨水依然滂沱，但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护。杨康和工匠悄悄潜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作战服。他们用芦苇杆作为呼吸管，缓缓向对岸游去。
水流比想象中还要湍急。杨康能感觉到河水在撕扯他的身体，对岸敌军巡逻兵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被冲走，幸好工匠及时拉住了他。
就在他们即将靠岸时，对岸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远处，班隆山谷方向升起滚滚浓烟——阿山他们得手了。
“行动！”
杨康和工匠同时跃出水面，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出火舌。两个精准的点射，最近处的哨兵应声倒地。
虽然只有两人，但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杨康负责正面突击，工匠则用无人机干扰敌军通讯，同时精准投掷手雷。短短几分钟内，他们就撕开了第一道防线。
“左侧！”工匠突然大喊。
一队敌军正从侧翼包抄过来。杨康毫不犹豫地扔出最后一颗手雷，爆炸声中，敌人惨叫着倒下。
但人数的劣势很快显现。越来越多的敌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弹药不多了！”工匠喊道，他的左臂被流弹擦伤，鲜血混着雨水流淌。
杨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工匠已经被压制在水文站外围的一片洼地里。继续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全体注意，向水文站突击！”杨康在频道里下令，“我们要擒贼先擒王！”
这个大胆的决定让敌军措手不及。杨康和工匠如同两把尖刀，直插陶德的指挥部。敌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们敢直捣黄龙，防线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就在他们即将冲进水文站时，二楼窗口突然出现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是“三眼”陶德。他手中的重机枪喷出火舌，瞬间压制了他们的进攻。
“工匠，无人机！” “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水文站后方突然传来爆炸声。完成任务的阿山和秃鹰及时赶到，从后方发起了突袭。
陶德部队腹背受敌，顿时大乱。杨康抓住机会，率先冲进水文站。
在二楼的指挥部里，他看到了正准备从窗口逃跑的陶德。这个肥胖的叛军头目正笨拙地往身上系着绳索，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个公文包。
“还想跑？”杨康举枪对准了他。
陶德转过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杨康，你以为赢了吗？看看这个。”
他踢了踢桌上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缅政府军主力的推进路线——距离勐棒河已经不足二十公里。
“白成峰说得对，”陶德冷笑道，“你们杨家气数已尽了。等缅军主力一到，整个黑果都将...”
枪声响起，陶德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杨康收起手枪，捡起地上的地图，脸色凝重。
当“山鹰”小队重新在河东岸集结时，每个人都浑身是血。阿山的额头被弹片划伤，秃鹰的作战服上满是破口，工匠的左臂简单包扎着，而杨康的右腿也在冲锋时被流弹擦伤。
他们以两人轻伤的代价，歼敌三十七人，摧毁敌军补给车队，还击毙了叛军头目陶德。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然而杨康却高兴不起来。他望着西边天际越来越近的烟尘，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整理装备，包扎伤口。”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工匠，用无人机继续监视缅军动向。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
“康哥，我们在陶德的指挥部发现了这个。”阿山递过来一个烧焦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和白成峰联络的密码。”
杨康接过笔记本，随手翻了几页，眼神突然凝固在其中一页上。那里用红笔写着几行字：
“明日抵达勐棒河，将亲自处决杨怀山。”
雨水依然在下，但杨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他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改变计划。”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不回去了。”
三个队员都愣住了。
“白成峰明天要来这里。”杨康的目光扫过每个队员的脸，“我们要给他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勐棒河在晨曦中泛着血色的波光，而对“山鹰”小队来说，这场战斗才刚刚进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