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小队深入后山,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便越发浓稠,令人呼吸不畅。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已绝迹,只有扭曲枯槁的树木。
凭借着过人的记忆与天眼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云宸很快带领众人来到了那块遍布焦痕、中央炸裂的黑色引雷石,正是他的降世之地。
“就是这里。”云宸指着那几块随意散落的黑色石头,“我能感觉到,魔气正是以此为中心,不断向外渗透。”
清微子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指尖拂过巨石上那些古老而黯淡的符文,沉声道:“果然如此……这并非单纯的引雷石,而是一座 ‘五行封魔阵’ 的阵基!此地应该一共五块这样的阵石,共同维系着一个强大的封印。”云宸半年前吸收了其中一块石头的能量,虽是无心之失,却如同抽掉了木桶的一块板,导致整个封印体系出现破绽,魔气开始外泄。
他环顾众人,迅速做出决断:“封印之力已大幅衰减,说明其余阵石或许也遭到了破坏。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检查另外几处阵眼!云逸、云逍,你们一队,检查东方‘乙木’位。云舒,你随我检查南方‘离火’位。云宸,慕师侄,你们二人前往西方‘庚金’位,目前只有西方的草木没有受到魔气污染,相对比较安全。大家务必小心,发现任何异状,立刻发射信号符!”
三支小队即刻分头行动。云宸与慕雨寒依照清微子指示的方位,在密林中疾行。约莫一炷香后,两人抵达一处山坳。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原本应该矗立于此的黑色阵石,已然碎裂成一地碎石,碎石断面光滑,绝非自然风化,明显是被外人破坏!
“还是来迟了一步……”慕雨寒蹙眉道,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就在这时,云宸的天眼猛地一跳,捕捉到侧后方草丛中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
“谁?!”云宸猛地转头,紫电破云鞭瞬间入手。
“桀桀桀……玄元观的小娃娃,鼻子倒是挺灵。”一声怪笑传来,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头戴黑色头套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周身散发着与魔气同源却更为精纯阴冷的气息,在其胸口处,绣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一只滴血的竖瞳。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如同一道黑色的裂缝,血从裂隙中流出。
“你是谁?为何破坏封魔阵!”云宸厉声喝问,运转全身雷元之力。
“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黑衣人怪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晃动,瞬间拉近距离,一只覆盖着漆黑魔气的手爪直取云宸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炼气期大圆满!甚至……半步筑基!
云宸瞳孔一缩,“雷光乍现”本能般刺出,鞭梢紫电闪耀!
“啪!”
鞭爪相交,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云宸只觉一股阴寒巨力顺着鞭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连连倒退数步。慕雨寒见状,清叱一声,剑化流风,带着凛冽寒意直刺黑衣人肋下,试图为云宸解围。
然而,黑衣人实力远超他们二人,身形诡异地一扭,便避开了剑锋,反手一掌拍向慕雨寒。慕雨寒横剑格挡,却被掌风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堪一击。”黑衣人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二人,转身走向那堆碎石,继续探查封印核心的准确位置,以便彻底抹除。
“阻止他!”云宸咬牙,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再次挥鞭而上。慕雨寒也强提真气,剑光再起。
两人倾尽全力,鞭影剑光将黑衣人笼罩。黑衣人似乎被他们的纠缠激怒,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他周身魔气暴涨,双手结印,一道漆黑的魔印瞬间凝聚,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轰向二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原本阵石所在的位置,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苍茫而古老的气息从洞中弥漫而出。
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好精纯古老的意念之力……此地不宜久留,先上报宗主再说!”那道恐怖的魔印改变了方向,狠狠地轰击在洞口边缘。
“轰隆!”
地面剧烈震颤,洞口扩大。强大的冲击波将本就力竭的云宸和慕雨寒直接掀飞,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坠落下去!
“下去陪里面的老鬼吧!”黑衣人狞笑一声,看着两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随即身形一晃,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
下坠的过程仿佛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们,缓缓落地。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出微光的萤石,勉强照亮了环境。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是一座古朴的石台。
“两个小娃娃,终于来了……”
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突然在洞窟中响起。云宸和慕雨寒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石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他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如星空,正含笑看着他们。
“晚辈玄元观弟子云宸(流云观弟子慕雨寒),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是……”两人压下心中惊骇,恭敬行礼。
老者虚影抚须微笑,目光尤其在云宸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老夫广宸子,乃是玄元观第三代观主。”
第三代观主!两人心中剧震,那可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
“此地,便是五行封魔阵的真正核心,也是老夫当年坐化前,留下的一缕意念分身镇守之地。”广宸子缓缓道,“外界之事,我已感知大概。魔崽子们,终究是贼心不死。”
他看向二人,眼中带着审视:“你二人根骨绝佳,心性坚韧,能在炼气期便被卷入此地,亦是缘法。危机迫在眉睫,常规修炼已来不及。老夫便破例,传你们‘意念’修炼之法!”
“意念?”云宸和慕雨寒皆是一怔,这不是筑基期才能接触的领域吗?二人看向了广宸子。
“意念,乃神魂之力外显。筑基开辟紫府,方能滋养神魂,初步运用意念。寻常修士筑基,乃是在丹田开辟‘气海紫府’,用以凝练真元,滋养初生的神识。而你们二人眉心的‘泥丸紫府’,乃先天所成,是神魂本源之居所,蕴藏大道之根。此乃天赋异禀,万中无一,切不可与后天修炼的紫府混为一谈。也正因你们有此先天根基,才可提前修习意念之法。”
云宸和慕雨寒听后极为震惊,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半年,两人便在这与世隔绝的封魔洞天中,跟随广宸子的意念分身潜心修行。
意念的修炼异常艰难,初时如同在黑暗中摸索,毫无头绪。但在广宸子这位曾经的元婴大能的悉心指点下,云宸凭借天眼对能量和自身的精准洞察,慕雨寒凭借其过人的悟性与冰心诀带来的沉静,竟都先后摸到了门径。
云宸更是尝试将一缕微弱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入了胸口的混沌玉佩。
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广阔无比、紫气氤氲的空间!空间中央,是一片紫色雷霆的海洋,器灵玄煌正在其中打坐恢复。他心念一动,身旁的铁鞭便瞬间消失,出现在了玉佩空间的一角。他明白了,这玉佩不仅是一个更高级的储物空间,其内部充盈的混沌雷息,对修炼雷系功法和温养意念,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半年苦修,两人的修为在洞内精纯灵气的滋养下也水到渠成地突破。云宸现在的修为已经是炼气期五重,慕雨寒的修为则已经到了炼气期六重后期。而最大的收获,便是初步掌握了意念运用,感知范围远超同阶。
这一日,广宸子的虚影变得愈发淡薄,他目光慈和地望向慕雨寒,无尽的追忆在其中流转。
“孩子,你与老夫的道侣‘北冥玄女’年少时,神韵几乎一般无二。这柄‘飞霜’剑与她所创的《霜华剑诀》,今日便赠予你,望你能善用。当年一场巨变,我二人被迫分离,我于此地坐化镇魔,她则带着《寒冰真解》核心传承远遁,至今不知所踪。”
一枚流转着温润光华的玉珏缓缓飘到慕雨寒面前,“这枚‘同心珏’你且收好,若你将来真有福缘能遇见她,请代为转告一言,广宸子此生不负!”
“云宸!”广宸子目光转向他,无比郑重,“你身负绝世之秘,前程不可限量。老夫主修雷法,一生心得尽在于此,望你好生参悟。”一道蕴含着无数雷法奥义的流光没入云宸眉心。“这铁鞭材质非凡,老夫便以这最后残存的意念能量,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广宸子本就虚幻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一团精纯无比、闪烁着雷光的能量,猛地灌注到云宸的铁鞭之中!
“嗡——!”
铁鞭剧烈震颤,表面的黝黑之色逐渐褪去,显露出内里古朴的黄铜色泽,鞭身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隐隐有雷光流转,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同时,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和一块刻满符文的玉玦,轻轻落在云宸手中。
“将此‘封魔令’置于中枢阵眼,可引动残余阵法之力,重新封印那魔头十年。这枚玉玦,记载了封印详情与魔物信息,务必交予当代观主……十年……最多只有十年了……”
广宸子最后的声音在洞窟中缓缓消散。
云宸和慕雨寒对着石台鞠躬三拜。随后二人找到了洞窟的另一条出路,沿着地下暗河,历时三日,终于看见了前面洞口的曙光。
然而半年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