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三代雷影艾的身上。
三代雷影缓缓抬起头,环抱的手臂放下,一双大手“啪”地一声按在冰冷的铁沉木桌面上。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桌面的空气都微微一震。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电,毫不避讳地迎上猿飞日斩,也扫过其他三位影。
“我的目的很简单。”
三代雷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字字铿锵,如同铁锤砸钉,“组成忍界联军!集合五大国、乃至所有愿意抵抗的力量,阻止宇智波斑收集尾兽,在他造成更大灾难之前,将他彻底消灭!”
话音落下,大厅内的空气似乎又凝重了三分。
组成忍界联军?
这在忍界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的先例,况且第三次忍界大战尚未完全平息、各国彼此间仇怨未消、信任脆弱的当下,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果然,几乎是在三代雷影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有人出声反对——
“联军?”
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砂砾般质感的声音响起,来自四代风影罗砂。
他微微抬起了头,风影斗笠下的阴影中,锐利的目光射向三代雷影。
“雷影阁下,理想很宏大,但现实是,砂隐村的一尾守鹤,早在数月前便已遗失在茫茫沙漠之中,至今杳无音信。”
罗砂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暗示:“如今的砂隐,并无尾兽需要守护,也无力承担‘联军’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与消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刚刚被三代雷影点燃的“大义”火苗上。
赤裸裸的利益诉求。
砂隐村第一个响应五影大会,并非出于什么忍界公义,而是因为他们成为了唯一没有尾兽的五大国。
此刻,他们站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可以借“无尾兽”为由,规避最大风险,同时以“参与联军”为筹码,向其他尚有尾兽的村子,尤其是急于促成联军的云隐,索取利益。
在场的都是政治嗅觉敏锐到极点的人物,瞬间便听懂了罗砂的潜台词:
要我们砂隐出人出力参加危险的联军?可以,但好处呢?
猿飞日斩眼神微动,但表情未变,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野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小眼睛眯得更细,嘴角那向下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枸橘矢仓依旧如同人偶,毫无反应。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不是实力最强的木叶,也不是与云隐矛盾最深的岩隐,而是看似“损失惨重”、理应同仇敌忾的砂隐。
这略显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政治,从来不是简单的仇恨叠加,而是利益的精密算计。
三代雷影艾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他按在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但声音依旧稳定:
“风影阁下,一尾的遗失,云隐感同身受。
宇智波斑的威胁,并非只针对拥有尾兽的村子。
他收集尾兽的目的未知,但一旦成功,其力量将超乎想象,届时整个忍界都将面临毁灭。
砂隐难道能独善其身?”
他先以“共情”和“大义”回应,但显然,这不足以打动精于算计的罗砂。
罗砂的斗笠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摇头,声音依旧平淡却坚持:“第三次忍界大战,砂隐损失不小。
没有切实的保障,我无法说服村子的忍者,为了一个尚未直接袭击我们的‘传说人物’,去进行一场可能血本无归的远征。”
谈判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利益诉求被摆上台面,若无法满足,所谓的“联军”便只是空中楼阁。
三代雷影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罗砂,给出了一个看似承诺却又留有余地的条件:“……待我们成功击败宇智波斑,自然能够夺回被他掠走的尾兽。
届时,一尾当归还砂隐。
而同样落入其手的七尾,其归属……可由参战各国,根据贡献,共同商议决定。”
他没有直接许诺将七尾分配给砂隐,那会引起其他村子的激烈反对。
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但他给出了一个远景承诺——战胜后,七尾可以由五大国重新分配。
这给了砂隐一个“参战”的理由。
罗砂沉默了。
斗笠下的目光微微闪烁,显然在急速权衡。
这个承诺不够具体,存在变数,但至少是一个明确的“盼头”。
对于目前处境艰难的砂隐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值得冒险一搏的机会。
他不再出言反对,但也没有立刻表示同意,只是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种紧绷的沉默,仿佛在说:我需要看到更多。
一直冷眼旁观的大野木,此时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哼音。
他正准备开口,以岩隐的立场提出质疑或更多条件,来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土影阁下,稍安勿躁。”
三代雷影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目光锐利地转向大野木。
他没有继续言语劝说,而是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只见他伸手入怀,取出了四个一模一样的、用黑色皮革包裹的卷轴。
卷轴不大,但做工精良,显示出其内容的重要与机密。
“空口无凭,争论无益。”
三代雷影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肃穆,“在各位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这是云隐村情报部门,以巨大代价换取的、关于此次袭击者,以及宇智波斑目前状态与能力的最新分析报告。
其中部分内容……源自袭击现场的残迹分析,还有宇智波斑收集尾兽的原因。”
他将四个卷轴分别推向圆桌对面的猿飞日斩、大野木、枸橘矢仓和罗砂。
卷轴在光滑的桌面上滑行,精准地停在每位影的面前。
“看完之后,若各位依然认为宇智波斑的威胁尚在‘可控制’或‘可讨价还价’的范畴,认为云隐的请求是小题大做,那么……”
三代雷影环视四周,目光如磐石般坚定,一字一顿道,
“我无话可说。云隐将独自面对,战斗至最后一人。
但请记住,当宇智波斑的下一个目标轮到诸位时,今日的犹豫与算计,或许便是明日覆灭的序曲。”
这番话,沉重如山,带着血腥的警示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没有哀求,没有辩解,只是将“真相”摆在面前,让其他村子的影自己判断。
大厅内落针可闻。
猿飞日斩看着面前那枚卷轴,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伸出手,缓缓展开了卷轴。
大野木小眼睛紧紧盯着卷轴,脸上惯有的算计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严肃。他同样展开卷轴,目光迅速扫向内容。
枸橘矢仓那一直如同人偶般静止的身体,似乎微微前倾了一些。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动作略显僵硬地解开封印,展开卷轴。
帽檐下的阴影中,仿佛有极其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罗砂也迅速展开了卷轴。
他阅读的速度似乎最快,斗笠遮掩下,看不到表情,但那放在桌面上手指,骤然停滞,然后微微蜷缩起来,指节捏得发白。
四位影,以及他们身后感知敏锐的护卫们(波风水门、赤土、照美冥、马基),此刻都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中的卷轴上。
卷轴上的内容,显然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沉默在持续,但气氛已然不同。
猿飞日斩的眉头越锁越紧,拿着卷轴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他阅毕,缓缓将卷轴卷起,放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消化那令人心悸的信息。
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沉甸甸的忧虑与决断。
身旁的波风水门,水门虽然未能直接阅读卷轴,但从火影大人的神色变化中,已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脸上的温和笑意彻底消失,湛蓝的眼眸中只剩下冰蓝色的凝重。
大野木早已收起了那副老谋深算的表情,矮小的身躯坐得笔直,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刻了几分。
他盯着卷轴上的某一行字,久久没有移动目光。
他实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如同被无形的重担压住。
赤土在后面,看到土影大人如此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喘,圆脸上写满了紧张。
枸橘矢仓依旧没有大的动作,但展开的卷轴在他手中停留的时间远超正常阅读所需。
帽檐的阴影下,那原本空洞的气息,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波动,仿佛沉睡的冰层下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照美冥敏锐地察觉到了水影大人气息的微妙变化,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她悄然调整了站姿,更加靠近矢仓。
罗砂是第一个放下卷轴的,双手收回膝上,重新交叠。
风影斗笠完全遮掩了他的脸,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之前散发出的、精于算计的紧绷感,此刻已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寒意与后怕的凝重所取代。
马基虽然看不到卷轴内容,但从风影大人瞬间僵硬的手指和骤然改变的气息中,明白那份情报必然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三代雷影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依旧挺直脊梁坐着,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些文字构成的“真相”,远比他的任何言语都具有说服力。
良久,猿飞日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情报……属实吗?”
三代雷影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坦荡地迎向猿飞日斩,也扫过其他三位影,“卷轴所述,皆为事实!”
“诸位不信,可以去验证!”
猿飞日斩微微颔首,不再质疑。
他再次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权衡。
木叶拥有九尾,与宇智波斑渊源最深,按理说应是下一个最可能的目标,压力最大。
但同样,木叶的底蕴也最深,或许存在其他应对方式……
然而,卷轴中关于宇智波斑的描述,让他意识到,这已非一村一户可以独立应对的危机。
就算木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