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文程璧反被一惊，还有，什么叫他应该好好学习为官之道？
“现在爹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不成器，总想着往外跑，文家以后靠什么支撑？”
原来是这个意思，文程璧松了口气，“不是还有大哥嘛！”
“我？”男人自嘲了一下，“我这副鬼样子，能做什么？”
文程璧有些无言，想到以前听说的，他这个大哥也是神童，有着被无数人赞叹的才华，只可惜一场来势汹汹的疾病……
“大哥不要这么说，娘听了该难过了。”
“什么我听了会难过？”见兄弟两个还不过来，关氏从屋子里出来，“怎么，是瑾瑜哪里不舒服吗？”
躺在木板上的男子左右摇了下头，“无事。”
又是简单的两个字，好似从不久前开始，这个儿子就跟自己冷淡了许多，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吧，毕竟他瑾瑜常年卧床……关氏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来，别站在这说话了，快进去，程璧，帮把手，扶你大哥坐在椅子上。”
小心翼翼的把人扶正坐在椅子上，关氏心里总是带着点忐忑。
“娘，不必如此。”不用小心到这个份上。
关氏柔声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万一……磕了碰了也是不好。我去看看你们爹回来没。”
“娘，我跟你一起吧，我刚刚看到爹的轿撵在门外落轿了。”单独跟文瑾瑜在一起，他总是感觉心里毛毛的，就像是被什么怪物盯上一般。
他也不知道这种错觉是哪来的，但是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总是下意识规避这种感觉。
文经年是绥远县的县城，这一带的父母官，为人不奸不忠，有点小心思，但也无伤大雅，至少在百姓看来，这位还是良心做官的典范。
只是，他对儿子来说确实一个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严苛的父亲，至少对于文程璧来讲，是这样的。
“穆家说了什么时候登门吗？”晚饭间，文经年开口询问关氏。
关氏拿着碗的手一顿，看了文程璧一眼，回道，“大概就这两日了吧。”
文经年“嗯”了一声，同样看向文程璧，“本该是你率先亲自登门的。”
文程璧被他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发虚的同时亦有一种烦躁。
低头思索了半天，直到对面有些不耐烦等他的回答时，文程璧才将眼前的饭碗一推，“爹，我不想娶那个女人！”
本来文程璧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他爹斥责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文经年只是一个本正经的看着他，“理由？”
理由？
“那个女人什么名声！十里八乡都知道她粗俗不堪，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儿子不娶！”
其实文程璧还是本着教养说轻了，穆家的长女，穆香雪，名声狼藉。就像他说的那样，十里八乡都听过这女子的事迹，性格暴躁易怒，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动辄动手打人，甚至还险些闹出过人命。
这样一个女子，怕是真的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更何况是文程璧这种在绥远县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而穆家是大户人家，是绥远县首屈一指的富裕人家。只是这穆家男丁稀少，到了上一辈的时候，更是只得一女儿。
穆老爷子无奈，只能让人入赘。但可惜的是，自己女儿命薄，在生下了穆香雪之后，便因产后大出血而亡。
受了这个打击，穆老爷子一病不起。现在的穆家，是穆香雪的爹，常靖义一力支撑，他还有个外室，在妻子死后便接了回来，还带着一个女儿。
只不过这女儿的岁数，比穆香雪还要大些，这……
盖因为是得罪不起的人家，敢拿此事出来非议的人不多。虽然说这穆家最后应该由穆香雪继承，但……谁知道呢？
穆香雪和文家有娃娃亲，当初说好的时候，谁也没料到穆家女会身死，所以穆老爷子连孙子都没盼来。说到底，也不能让县丞家的公子入赘不是？
更何况现在这常靖义连儿子都有了。
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文程璧不愿意娶她，绝对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行！老爷，当年可是我和芳菲说好的，若是她生了女儿，就嫁给程璧，我可不能食言！”
再说，当初芳菲难产之时，也好似预料到自己的命运，求关氏照顾她的孩子，现在怎么能毁约？
文程璧有些闷闷不乐，他知道她娘有多固执，也是因为她娘，这件事才一直都没有个结果。
“也是个苦命人，刚出生就没了娘。”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文瑾瑜此时幽幽的开口。
关氏一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对啊！娘！她命那么硬，该不是克母吧！万一她连儿子也克怎么办？”文程璧拍拍胸脯，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
不挑明还好，一挑明关氏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看着自己儿子用一种“你要非逼我娶她，你就是谋杀亲子”的眼神，关氏恨不得从没答应过这个婚约。
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文经年打断，“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穆家来人了，总要以礼相待。这些天你别紧着往外跑，万一人来了，你却不在，像什么样子？”
文程璧没有多少勇气挑战自己老子，只得低声嘀咕，“我这不是为了您的政绩吗？”
不摆在台面上，文经年当没听到，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文程璧乖乖禁言。
“爹，明日儿子想去乡下呆一呆。”安静的人再次出声，得到的关注非同寻常。
文经年皱眉，连文程璧都一脸诧异，关氏赶忙放下了碗筷，询问他，“瑾瑜，好端端的，你去乡下做什么？是不是府上哪个下人惹了你不快？”
“母亲多虑了，只是想换一种环境待待而已，放松放松。”
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县丞府上他是真的待够了，毕竟一个人十多年都窝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确实难以忍受。
关氏皱眉，此事她做不了主，只得看向文经年，“老爷……”
文经年想了想，“去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正好，你去了，也算是能替为父看看那些个官地，你二弟也可以往那跑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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