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在空中滑行,上升,破开了墓穴坚硬的表壳,冲上云霄!
仿佛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抬眼是湛蓝的天空,低头是映照蓝天颜色的吹卷着波浪的海面。
有鲸鱼浮上来换气,水柱高高的喷起,仿佛荷花盛开的刹那,从淤泥中抽拔,在水浪中绽放,摇曳独立而不染淤泥。
破空的水珠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水珠的表层好似镀了一层金属,反射着阳光,光芒四射,即使站在陆地上也能看到刺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照耀。
端木潋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睛。
因常年低温,阿纳德尔这里所有的建筑皆是由坚硬,耐寒,张力极佳的人造工石打造而成,窗户也一改普通的玻璃制品,由在零下一百度都不会在表皮上留下结冰水雾的人造晶体制作。
虽说建筑的样式普通,简单了些,但作为居住的地方,还是很适宜的。
一间高档的房间内,有人轻轻推开了窗子,看向远方的天空,还有在空中划过的如白云一样的轨迹。
不少人打开了窗户,门,抬起头。
与往常一样的天,但今日似乎刮起了不一样的风。
有人皱着眉头,闻了闻。
“水烧干了。”
从一间略显破败的屋子里跑出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儿。
蓝色的格子裙,白色的长筒袜,在冬日里却不觉寒冷。
鼻孔呼出热气,鼻头还渗着薄薄的汗珠。
小女孩儿跑了几步,脚底竟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趔趄,摔得膝盖破了皮,血丝从皮肤中渗出。
小女孩儿捂着膝盖,噘着嘴,不哭不闹,又蹦蹦跳跳的站起来,跑向城市的尽头。
洋娃娃被小女孩儿遗落,躺在地上,又黑又大的塑料眼睛中闪过一道光。
那光飞远,而后坠落。
落入海中,有海啸,骤然奔腾。
被破开保护外层的墓室,开始有海水涌进来。
墓室里的物品被海水冲的七零八落。
海水注满了整间墓室。
螺贝合上了嘴,沉在水底。有水流推了它一下,“咕噜”着冒了几个泡,顺着海流的方向沉浮着。
那波双眼完全睁开,碧绿色瞳孔闪烁着坚不可摧的神异光芒。巨大的蓝色鱼尾在身后拍打,摇摆。
白发散落,垂到腰间。
通体幽蓝。
手中的拐杖变换成一把三叉戟,映照淡蓝色柔光。
在这光之下,一切脏污血痕化为乌有。
“那波,你终于肯把神王戟拿出来了。”黑衣人兴奋的舔舔嘴唇,手心中滚出黑色的水球,水球破裂,竟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三叉戟。
却通体幽黑,光荡着,如同液体,照耀的墓室地表被腐蚀出大片的坑,“滋滋滋”在海水中冒着黑烟。
海水流过,黑烟被熄灭。
“你我终究有这宿命一战。”那波手握神王戟,气势如虹。
“从你抛弃神王戟开始,你的心就在堕落了。”
“咈咈咈咈咈咈~~”黑衣人笑的沙哑。
“你还是这么虚伪,一本正经,喜欢说教。”
那波用力抬起神王戟,又狠狠戳下。
海水突然绕着黑衣人开始回旋,形成一个漩涡。
“神王戟乃是我族圣物,是上古神留给吾等种族的象征,更是吾族之王永不离身的武器。而如今,我这垂死之人,却要用吾族之王的身物,插向这堕落之王的心脏!这是何等的讽刺!”
黑衣人手里的三叉戟在手中转动,轻松便化解了围困他的漩涡。
“神王戟啊,多熟悉的老朋友,我能感受到你在激动。”黑衣人说着,摸了摸手里的三叉戟,“可这把,地冥戟,能赋予我更强大的力量,能助我达成所愿。所以,那波,你赢不了我。就算神王戟暂时被你控制在手里,可没有谁比我更熟悉神王戟,除了我,也没有谁能得到神王戟真正的认同。你发挥不出它的能量。咈咈咈咈咈咈......”
笑着,黑衣人的斗篷下伸出一条黑色的鱼尾,比那波的足足长有十公分。
“欠我的,今日都做个了断吧!”
黑衣人地冥戟高高举起,手腕一翻,对着那波便挥下!
“崇阎,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这便还你了!”
那波双手交握神王戟,冲着崇阎便刺了过去!
而在另外一间墓室里的姜厘等人,只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抖动,这抖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预兆。
“怎么回事?”
洛娘甩出一鞭子,手扶在墙壁上,稳住身子。
其他几个人在如此激烈的震动之下,也不好过。
耗尽能量的邵天僧不得不倚靠住其他人,几个人拉成一团,才堪堪站稳。
“听刚才那声巨响,好似有谁炸了墓室。”
洛娘预感不妙,“该不会是端木潋那冒失鬼来了吧!”
“不太可能,这响动不像端木潋那家伙能搞出来的。”伊什基身子一栽,差点倒下去。
“就算她再怎么冒失,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候炸了墓室。雪舞樱那些人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洛娘心里始终吊了块大石。
因着突如其来的意外,几个人暂且停战。就算洛娘想搞死邵天僧,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他们现在仿佛站在喷发的火山口,脚都立不住,还打什么打!
响震发生的时候,姜厘与斐炆这一伙人围成一圈,抱在了一起。
卡立特被晃动的墓室颠着,移了位,慢慢下滑,下滑,脑袋磕在了墙壁上。
墙壁和脑袋比起来,硬度不知道大了几千倍。这一磕,直接把昏睡的人疼醒了。
卡立特朦胧的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张阳刚,帅气的俊脸。
但......
为什么他们嘴对着嘴......
还有他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包括下边那个.......
尤里嫌恶的别开脸,一口吐沫吐在卡立特脸上。
刚才那一阵震荡,好死不死的,他脑袋一甩,竟然跟一个男人吻上了!
还是个丑八怪!
尤里觉得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人都是丑八怪,源自莫名的自信。
卡立特和他比起来,确实丑了些。
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卡立特一睁眼就被人吐了一脸吐沫,当下就懵住了。
手边突然划过来一块布料。
卡立特捡起来。
为什么觉得这布料这么眼熟......
等会儿,为什么他胳膊会露出来?
结果脑袋抬起来,往身上一瞅.......
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他竟然裸着,还被一个男人给压了!!
难道这个臭小子是基佬?
当着一群女人的面把自己给.......
脸色变幻莫测,卡立特觉得自己人生失去了希望。
恼羞成怒的尤里又吐了他一口。
“我艹你大爷,你一脸荡漾的想什么呢!老子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么!”
被捆着的尤里在卡立特身上挣扎,想要起来。
他要被这个男人恶心死了。
老男人,思想还这么龌龊。
处于震惊中的卡立特,智商欠费,还未回归,竟然手一推就把尤里推了出去,然后姜厘眼神非常好使的就瞥到某处......
手“刷”伸出来,捂住了斐炆的眼睛。
“别看,特别丑。”
斐炆:......
那你自己看个什么劲儿啊!
姜厘“色眯眯”盯着卡立特,眼神对上,卡立特汗毛吓得竖起来。
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碎布料擦掉自己脸上的唾液,卡立特开始沉思自己的处境。
不过姜厘竟然从斐炆身边离开,磕磕绊绊地向自己走来。
喂!别过来!
卡立特喉结滚动,想要叫出声。
但这里都是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叫是不是不太......有用?
不过姜厘可没管他内心的咆哮和煎熬,弯腰慢慢挪过去,手缓缓伸过去,就要近了。
卡立特登时吓得闭上了眼睛,捂着自己的两腿中间......
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拍在了自己脑袋上,卡立特不明所以的张开眼皮。
从头顶拿开手,姜厘翻过自己的手心。
一条绿苔,被她拍扁了。
装死,姜厘竟然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心跳。
难道触手怪在这里?
姜厘不管坐在地下的卡立特脸色有多臭,头都不回的又爬了回去。
墓室震荡的更厉害了,根本站不住,只能爬。
所有人都趴下,卡立特手无足措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
不管什么姿势感觉都很奇怪......
正纠结着,忽然有人扔过来一件大衣。
卡立特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是谁。
“谢谢。”
淡淡地道了声谢,卡立特披上了大衣,裹住了难堪的裸体。
尤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恶作剧扒了这男人的衣服。
把自己恶心到了。
不过这也怪姜厘......
这女人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奇葩......
他这边碎碎念着,姜厘却和斐炆对上眼。
绿苔在姜厘手里扭动,一下一下拍打她的手心。
确切的说,是她手心里的鲛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终于停止了。
远在另一旁的雪舞樱也眉头紧锁。
她有一种窒息感。
像是有谁捂住了她的口鼻,按进水里,溺水前的那种窒息。
捂住心脏的位置。
跳动很快,一下一下,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震动停止,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不知道阿潋怎么样,刚收到她消息说过来就发生这么大的“地震”。
到底只是墓室,还是整个城市都发生了震动,这种区别可以掌控目前全部的局势。
还在雪地里行走的端木潋一行人,突然脚下传来地震般的晃动,震的越来越厉害,重心不稳,扑进了雪堆里。
震响过后,端木潋抬起脑袋。
头发上沾满了雪花,脸上还有雪融化的水露。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
端木潋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又对着天空的方向眯了眯眼。
看来她得加快速度了。
“大人,出现了。”
一双干净素白的手关上了窗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里很暖和,睡觉吧。”
说罢,鞋子一脱,躺在了床上。
哎???
.......
处于墓室最顶端的洛娘,在恢复平静之后,手中的长鞭迅速抽向光墙,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将光墙拍出一条微弱的裂缝。
邵天僧吐了口血水,面带决然的杀意。
但他不动。
光墙足够耗费洛娘大部分的能量与立体。
他现在要抓紧时间恢复,等到光墙一破,立马杀出去,将洛娘钳制住!
善了是绝不可能了,既然撕破了脸皮,不如破釜沉舟。
只要拿到了时空之钥,上交给家主,他的地位定然会上一台阶。
那秦家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就算死了一个洛娘,还会有其他人抢她的位置。只要回去的途中避开秦家的杀手,保全性命,家主必然会庇护于他,到时,只要与秦家其他人铿锵一气,害怕了秦家那老家主不成?
就是这伊什基.......
邵天僧算计的眼神打量着伊什基,看到他头皮一阵酥麻。
这诡计多端的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然打到他的头上。
“伊什基啊,我记得你有个未婚妻吧。”
一提到未婚妻,伊什基犹如一条豺狼,面目狰狞可怕。
“哼,未婚妻。攀炎附势的野女人!”
伊什基未婚妻这事,邵天僧早有耳闻。
据说这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共患难度过了无数个日夜。而他脸上这些攀爬蜿蜒的伤疤,就是在一次次危险任务下,为了救未婚妻而受的伤,更是当做了他们爱的信物。
本来两小无猜,感情深厚的二人婚期都订好了,可谁能想到,愣是在结婚的当天,那未婚妻当众羞辱了他,跟了一个二世祖跑了。
还是秦家的远房亲戚,虽说不是一个姓,但也沾亲带故的,与那秦家往来颇为频繁。
从此,未婚妻成为伊什基心里的一根刺,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笑柄。
当年这事发生,没少人在背后嘲笑他。为了给他“未婚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直关心着任务,拿政绩,很少与其他人沟通。而这些年中,因着这女人也没少得罪其他人,到最后竟没有一个能够谈心的朋友。
等跌入谷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四面楚歌,境遇凄凉。
除了一堆冷冰冰的数据挂在那里,在怎么努力的他也比不上那些二世祖。
出生就带着金钥匙,将他狠狠碾在脚下。
那些人的嘲讽,不屑,鄙夷的眼神,到现在都清晰的映在眼前,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现在眼前摆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你要不要啊?”
邵天僧笑的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