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出这话后，徐嘉树能明显察觉到许泽明的笑容迟疑了一下。
但他掩饰得很好，那抹尴尬几乎是转瞬即逝；而他的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不减反增。
“没什么事。”许泽明轻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我陪你们走到这儿就足够了吧。”
“啥？”
三位少年听得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搞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泽明也只是笑笑，没有急忙回应他们的疑问。
他目光动了动，视线中的光景跟着斗转星移；一瞬间，三位少年的身影淡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皑皑白雪……以及被压弯了腰的枯枝干。
这地方是学校的绿化带，连着的一旁便是小树林。
若是谈及那种常青的植物，其实也有，但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反正看上去孱弱不堪，跟豆芽菜似的，并不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占据一席之地。
大片大片的白如洪水猛兽，几乎吞没了那本就微不足道的绿。
许泽明看着那零星的绿色，嘴角的笑意似乎失去了些许温度。
就好像……他的笑容也被这冬天给冻僵了似的。
“啊，这玩意儿真让人不爽啊！”
蓦地，耳畔划过少年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许泽明抬头，只见徐嘉树三两步地冲到他身旁，一脚踢飞了层层叠叠的积雪。
这一脚挺用力，直接把雪花大半天做出的功劳化为了乌有。不过，多亏他这一脚，那嫩绿的枝叶才得以显露。
徐嘉树蹲下身，仔细瞅了瞅那瘦不拉几的苗头：“碍事的东西已经帮忙清除了，它如果熬过去的话……”
又猛地抬头，对上许泽明的目光，笑容灿烂：“就可以等到春天了。”
许泽明愣了愣，看着少年粲然的笑意，瞳孔无限地缩紧。
“嗯，就是这个道理。”
猝不及防，身后又传来另一把声音。
这声音与徐嘉树的不同，略显低沉，音色也较冷，但却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温柔。
许泽明循着声源方向，缓缓转头。
刚好撞上一脸真挚的江烨。
印象中，这少年总是摆着一副冷恹恹的表情，仿佛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冷上几分。
可现在，虽说他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眼睛却是亮的――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眼神。
在以前，江烨是不会拥有这种眼神的。
江烨看着他，唇瓣嗫喏了几下，才缓缓说道：“我想跟您说声谢谢。”
许泽明一愣。
“之前，您找过我，艺术节那会儿。”
许泽明想了想，确有此事。
“当时，我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因为我认识那个找你的人，也料到了他想收买你。”江烨说道，“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会将我供出去，可是……”
江烨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是您没有，相反还鼓励了我。我多少能想象，因为我的事，您承受了不少压力，包括这次离职事件也是。但无论怎样……”
“都请您不要放弃，就像当初跟我说的那样。”江烨的语速逐渐加快，呼出的气息顺着冷空气氤氲开去，“您是第一个让我走下去的老师，也是我活到现在，唯一尊敬的一位老师。”
“对啊，老许。”自然卷也搭腔道，“你为八班做了不少了，所以……”
许泽明双眸瞪到极致，一动不动地看着三位少年。
他们异口同声道：“这次，换我们为你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