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白天回的，觉是凌晨睡的。
楚晴晴躺在床上，手摆子彻底报废，想动都动不了。
天哪，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
楚晴晴躺在那大声嚷嚷，特想让外面那人听见，而那人正举着火把，令人把宅院全部点亮。
“我说，这都已经过了子时，那堆东西明天再搬好了，干嘛非得连夜弄？你把我这宅子点那么亮，是想让人以为我这里失火了，还是想告诉天下的贼人我这里东西多，快来偷呀。”
楚晴晴恼了。第一次发现万心也有没脑子的时候，既然想快速把东西收拾好，那趁着夜色悄悄进行就好了，这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哪有他这样的，灯火通明还人声鼎沸。
“ 偷？”万心诧异，不懂楚晴晴在想什么，“太主的东西就没人敢偷，偷了也没人敢买，买了马上就被抓。”万心自信满满道。
呃……
好像也对。
楚晴晴忽然觉得他说得很对。老祖母的东西不是弥足珍贵，就是稀奇古怪；要么是没人识货，要么就是争先恐后都想得到。
就比如那一盏晶灯，在众人面前亮出时被质疑是假货，可放到信王面前，人家干净利落把她请为座上宾。
普通人不会偷，不一般的人偷了也销赃不了。
“那好吧，你就慢慢收拾吧。本小姐可是累了，陪不动你了。记得把清单理出来，别到时候我想找点什么东西，还要一个个的去翻。”
“你放心。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请你亲自去跟太主报个平安，别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会去的。”楚晴晴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关上门。
这种事还需要他来提醒？
躺在床上，不出几秒，还打起了呼噜。
*
天才微微亮，楚晴晴就起了。天气闷热，半夜多次被热醒。
现在住的这套宅院虽比那个洗衣服宽得不是一点半点，可这地方没空调啊，再大也经不住热呀！
“呼~”
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楚晴晴实在是受不了了。看来还得找祖母撒撒娇重新换个舒服点的。
说走就走，不等女仆们来敲门，楚晴晴主动撬开了女仆们的门，拖拉带拽的将她们带出院子直奔老祖母那儿去。
荣昌大长公主府里，一片祥和。
“祖母，好老祖母！您就答应孙儿吧，将那处宅院换了吧，重新给我找一处冬暖夏凉的。您是不知道昨晚我压根就没睡好，您瞧我这黑眼圈，多浓！上多少粉都盖不住，要继续这样下去，还不得憔悴成什么样喽。”
在撒娇这方面，楚晴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根本不用再继续照着谁学，只要老祖母往那一坐，调动一下喉咙发出嗲嗲的声音，捏着袖子，迈着小碎步，扑到老祖母跟前。
再随便哼唧上几句，要什么就有什么。
当初的大腿，当初的靠山，如今俨然已经成了许愿树。
“祖母总共就一百来处处宅院，就没一处令你满意的？”老祖母端着茶碗，皱着眉头疑惑道。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产业也就这些了，竟没找出一处让小丫头满意的？
“什，什么？一百多处……的宅院？”楚晴晴瞳孔震惊。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阻碍了她眼界的拓宽。
“晴儿你不知道？万心不是带你都去看过了吗，这些都是当年你祖父留下的，找的都是大爻国一等一的工匠静心打造。祖母的那些孙儿时常变着法地想找我索要，我可谁都没给过，你竟然还全都瞧不上？”老祖母说完，龙头拐轻轻触碰地板，发出闷响。
遭了！
老祖母这事在说自己口味变刁钻，不是以前那个容易满足的晴儿了。
楚晴晴飞速运转脑壳，马上换出了副“她没有”的表情再次贴上去道：“那天时间太晚了，孙儿就没来得及看完，就随便选了一处……”
无处安放的小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揪着老祖母的袖口上下左右摇摆，试图得到老祖母的垂怜。
“太主，此事怪我。孙小姐并不是刁蛮任性，只是顾及……”
楚晴晴完全没想到，万心会突然主动担责，把她的“讨好”计划给险些打破：“啊！是晴儿不对，晴儿太过任性了，现在这处宅院很好，就是有些热罢了，我扇扇风就好了。”
未等万心把话说完，楚晴晴主动把偏移的“仇恨”拉了回来，这才防止了万心继续ot下去。
老祖母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随意交代两句便起身要走，说是今日约了老姐妹要叙叙旧，让楚晴晴不必等她回来用膳，晚些时候会命人送冰库里送些冰块过去的。
*
芒种过后，偶尔经过雨水洗刷，炎热的天也就得以凉彻半日。
“早上你为何不等我把话说完再开口，这样也少些责备。”
在送楚晴晴回去的路上，万心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
“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是我太贪心了，让祖母生了厌烦之心。”楚晴晴耷拉着脸，这是她头一次带着不开心从公主府离开。
“太主并不是那个意思。有时候她对你百般骄纵，即便是僭越了也是笑笑不说，而有时就会在看似一些小事情上对你十分苛刻。”
“万管家，你不用再说了。这些我都知道的，是我得意忘形了。”说着，楚晴晴心里不自觉就酿成一滩酸涩苦水，若不是要强的性格强撑着，恐怕早就流露出来了。
楚晴晴不想让万心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太主心里其实也很矛盾。既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又不想你什么本事也没有，她害怕等到她离世，你若没点东西伴身，性子又大大咧咧，又再次遭人欺负该如何是好。”
楚晴晴用袖子抹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水，猛然点头对着万心道：“你说的对，我还是太任性了。若是没你在，就凭着柳先如今的气势来看，俨然一点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并不是靠着血脉就可以傲视天下那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得有本事才行，今天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吧。”
“嗯。”楚晴晴点点头。
在万心转身就要离开时，楚晴晴突然开口：
“万心，明天我便去找你。你还会继续带我练功吗？”
“当然，”万心背着楚晴晴答道，“只要孙小姐你想，属下随时恭候着。”
楚晴晴笑了，笑着目送万心离开。
她觉得万心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哪怕她已经有诸多厉害东西在手上，可自身就弱的话，直接把代码改成通关也无济于事。
自己仍旧是个菜逼。
在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