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二十六，离过年又近了一天，梁苏都是数着日子过。
她趴在柔软的被子上，大片雪白肌肤露出来，闭眼安睡。
昨晚胡闹得太晚，梁苏半夜过后才睡下。
沈从霁穿好衣服，给她拿了毯子盖上。
她睡觉不老实，比小孩更喜欢踢被子。
沈从霁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低声道：“再睡一会儿，中午别做饭了，我带你去镇上吃。”
梁苏懒懒地应了一声，咕哝：“你好吵。”
沈从霁眼带笑意，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先出门了。”
梁苏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看着身上的痕迹，想到昨晚，满脸羞恼。
沈从霁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师自通，花样层出不穷。
梁苏换了件稍微高领一些的打底，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而后刘倩和孙玉芝上门，带了一些老家的特产过来。
这是梁苏送她们珍珠耳钉的回礼。
不过她们还有事要忙，送完东西就离开。
中午时刻，小王拿着一封信上门。
“沈团长的信。”
梁苏看了一眼，是从椰城寄来的。
她也不知道是谁寄的，没擅自拆开，而是等沈从霁回来再说。
后来沈从霁打饭回来，亲自拆了信，梁苏才知道是谁寄的。
他之前在椰城委托了朋友帮忙调查乔羽的事，如今有了结果。
梁苏死死盯着上头的那一句话“乔羽女士已经不在人世”，心里像是坠入深渊，狠狠砸在地上，痛得难以呼吸。
她不在人世了。
信上写着，乔羽当初一家四口从程县来到椰城，原因是这边有位马来归国的华侨，是乔老爷子的挚友。
他们当时就住在椰城那一片骑楼附近的小洋房。
而后不到两年，乔老爷子与世长辞。
他的离世，就像是把乔家的主心骨给抽走。
乔三先生，也就是梁苏的外公，从此颓废不堪，只知饮酒作乐。
他喜欢上了一个丧夫的新寡，背叛了乔羽女士的母亲顾云思。
各种不堪的事纠缠了半年，顾云思引火自焚，烧了一整栋洋房。
乔羽为救母亲，葬身火场。
当时抬出两具女尸，经确认是乔羽母女二人。
乔三先生悲痛万分，当场晕厥，而后不到一年，娶了那个寡妇。
靠着老爷子留下来的一小部分遗产，他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梁苏紧紧咬着唇，不到一年时间，便足以让他忘记自己葬身火场的妻女，去迎娶别的女人。
沈从霁轻轻撬开她的唇齿，梁苏含泪抬眸，对上他心疼的眼眸。
“别咬，疼。”
梁苏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啜泣。
“她不在了，我在这世上真的没有亲人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
她可以抱着对乔羽的祝福过一辈子，哪怕两人这辈子不会相见。
真正知道乔羽离开人世的时候，梁苏才知道有多难受。
“我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告诉她我才是她的女儿，告诉她我现在很幸福。”
已经没有机会了。
沈从霁抱着她轻声安抚，直到梁苏情绪平缓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兔子。
“我不想去见乔三先生，但我想去我母亲和外婆的坟前祭拜。”
沈从霁自然应下，“我回信，让他打听妈妈和外婆葬在哪里。”
梁苏心情有些沉闷，哪怕她和乔羽没有相处过一天，可乔羽是世上唯一一个期盼她降生的母亲。
如果不是詹新兰，她相信乔羽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沈从霁当下便提笔写信，让朋友继续帮忙打听消息。
至于乔三先生，一个背叛妻子的男人，梁苏并不会想见他。
午饭之后，梁苏的心情仍旧没有缓和。
她坐在堂屋的长椅上发呆，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在视线范围中逐渐清晰起来。
梁苏的眼里泛起一丝涟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妈！”
竟然是沈丽梅。
沈丽梅身后跟着沈从霁的警卫员李岩，他手里提着行李，应该是刚把人接到。
沈丽梅抱着她，“阿霁前段时间给我来了信，说你们要补办酒席，让我过来一趟，我想着正好在这里过年了。”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和沈从霁一起过年。
从前他单身，都是住宿舍，她来了也不够地方住。
现在申请了房子，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梁苏闻到久违的气息，想到了乔羽，眼眶一热，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阿霁欺负你啦？哎哟别哭别哭，他要欺负你，妈给你做主。”
梁苏心里好受了一些，破涕为笑，牵着她进屋。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没想到你会来。这一次来了，就别走了吧，在这里住着挺好。”
沈丽梅笑了起来，“好，不走了，我以后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梁苏也不觉得害羞，她还真有想过要和沈从霁生几个孩子的问题。
“带孩子太累，我们到时候请个保姆，你玩累了就丢给保姆带。”
沈丽梅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觉得贴心又好笑。
“还是闺女心疼我，那臭小子呢？”
梁苏道：“他去寄信了。他也没告诉我妈要来，不然我可以去接你。”
沈丽梅闲不住，打开自己的行李袋，都是带过来给他们的东西。
“这不是安排了车接我，哪里还需要辛苦你，你瞧这咸菜，我本来想着寄过来。”
刚好人来了，便一起带上。
梁苏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副馋嘴的模样：“妈给我做扣肉吃。”
沈丽梅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你想吃多少我都给做，买瘦一点的肉。”
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便见沈从霁回来了。
“妈。”
“回来了？我瞧家里的年货什么的都没买，都快过年了。”沈丽梅絮絮叨叨。
梁苏笑着解释：“不是不买，原先打算明天去买，正好妈过来了，明天一起去，顺便给妈和阿霁买新衣服。”
沈丽梅嗔道：“我衣服很多，不买也没事。”
梁苏笑着挽起她的手，“咱们买衣服，和衣服多少又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