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詹白没有去军训。
她和庄北宸去了校长办公室。
带着他们进去的人是白乘。
“不用担心，校长只是想见见你们。”
白乘站在校长室木门的前面，手握在门把手上，开门的前一秒，他转过身对着詹白和庄北宸说道。
他的眼神透着温和的笑意。
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詹白点了点头，说：“谢谢学长。”
白乘摇了摇头，替他们拉开门。
詹白和庄北宸踏入校长办公室，白乘看着两人的背影，垂下长长的眼睫，重新关上门。
他不知道里面在交谈什么，他靠在门框上，心中充斥着突如其来的恐慌。
他像是错过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他原本是能够抓住的。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从昨晚开始存在，见到了詹白后，越发的明显和深刻。
校长办公室很简朴。
档案柜和书架堆满了办公室，一张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绿植和电脑。
校长一头花发，身材矮小，一双包裹在皱纹里的眼睛清明，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詹白听宋澜说过学校的八卦，这位看上去和蔼又亲切的校长，曾经是宁海市鼎鼎有名的人物。
十六岁考上了q大，被称为神童，后来在国外硕博连读，取得了国外着名大学的博士学位。
回国以后一直在q大任教，年长之后，就选择退居到故乡宁海市。
正巧那时候的宁海市师范大学正缺一个能镇住场子的校长，教育局局长三顾茅庐，才将校长请出山。
“快坐。”
校长朝着两个人招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两个软椅。
詹白和庄北宸坐下。
校长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像是一个关心晚辈的老爷爷，关切地问道：
“昨天有没有好好逛逛我们宁海市？下一次想出去逛逛，就该问问我，我在宁海市可熟悉了，哪条街上的烧烤店最好吃我都知道！”
詹白忍不住笑了，她的眼睛晶亮，看着老顽童一样的校长。
校长的眉眼柔和：“詹白，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啊？”
詹白郑重地点头了头。
“昨天过得很艰难吧。”
校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心疼。
支撑校长这么大年纪还在一线工作的原因，就是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和对孩子们的爱。
詹白心里触动，她抿了抿唇道：“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艰难，但是后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因为网络上他们骂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有我自己和我身边的朋友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校长认同地点点头，眼中露出怀念：“的确是这样，你的朋友都很在乎你，昨天那个叫宋澜的小姑娘差点儿把我办公室给掀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校长露出无奈的苦笑。
詹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是她听错了，还是校长记错了？
宋澜……
校长哈哈一笑：“不提这件事。”
校长看向了庄北宸：
“昨天教官的事情我也从教官队长那里得知，负责你们训练的教官的确已经失去了初心，教官队长也换人了，但是你和那个男生都是有错的。”
庄北宸点点头，“我知道。”
校长点点头，眼神认真：“你替女同学出气的心我理解，可解决的办法不应该是依靠暴力。”
庄北宸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校长一眼，点了点头。
校长眼中浮现出笑意，“好啰！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待会儿又对老头子的说教不耐烦了。”
“我的意思呢，距离军训结束也只有一天，你们要是不想去训练，那我就做这个主，让你们俩休息一天。”
校长又说。
他最担心的就是詹白的心理问题。
遭遇这样大规模的网暴，即使是成年人都不一定有能力承受，更别提詹白还是一个刚进入大学的孩子。
在校长的眼里，只要还没毕业，都是小孩子。
詹白和庄北宸对视一眼。
庄北宸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
“谢谢校长。”
庄北宸说。
詹白的眼睛弯的像是月牙儿。
谁能拒绝一个主动让他们不军训的校长呢？
校长：“……”
他乐呵呵地招手：“出去玩儿吧！”
詹白和庄北宸站起来，朝着校长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满是笑意。
就喜欢看年轻人古灵精怪、活力满满的样子。
校长仰躺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
他的背后，高挂着“教书育人”的匾额。
……
校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白乘重新站直身体，目光落在脸上带着笑意的詹白身上，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白乘学长，谢谢你。”
詹白认真地道谢。
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她一直承蒙白乘的照顾。
“客气了。”
白乘想说的不是这三个字，但是他不知为何喉头像是被海面填塞住了，只允许过滤出生冷又疏离的文字。
白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缓解如何喝下辛辣的白酒，刺痛喉咙的滋味。
这情绪来得太猛烈，却也太克制。
就像是什么东西已经注定溜走了。
他抓不住，只能徒劳地看着。
庄北宸站在詹白的身后。
白乘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尽管庄北宸什么都没做。
“学长，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吧！”
“还有李师婧学姐和江洋学长！”
詹白不想做一个只接受善意而不回馈的人。
有时候，感情是需要维持的。
詹白明白这个道理。
白乘点头，“好，我会告诉他们。”
发短信的方式总归缺少了不确定性。
詹白再一次道谢：“谢谢学长。”
白乘目送着詹白和庄北宸的身影结伴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看到庄北宸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詹白弯起了眼睛。
如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是漾开的连詹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和愉悦。
庄北宸那样看似冷漠的人，却能在詹白的面前，毫无遮挡地袒露出一颗炽热的心。
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这颗心会被丢进冷水中。
也许，庄北宸是了解詹白的。
詹白不会随意地处置任何人的真心。
白乘给李师婧和江洋发了消息。
……
“不军训的感觉好幸福！”
詹白喝着茶饮，坐在树下躲阴凉。
庄北宸坐在她身边，闻言笑了笑。
“要不要去打网球？”
庄北宸偏头问詹白。
詹白正在玩手机，双腿懒懒地交叠在一起。
听到了庄北宸的问题，她抬头看向庄北宸，点了点头：“好！”
庄北宸去宿舍拿网球拍以及换运动服，詹白也跑去换运动服。
在离开之前，詹云就想到了运动这一层面，特意给詹白挑了一套运动服。
贴身的白色短袖，天蓝色的运动裙裤，以及一双网纱的纯白运动鞋。
天蓝色本来是一个极其难驾驭的颜色，也亏得詹白一身冷白皮，才穿出了青春活力的感觉，但凡换一个人，就是一场灾难。
詹白向来爱惜自己的东西，即使白色运动已经买了一年了，还是洁白如新。
她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等到了庄北宸。
庄北宸一身黑色运动装，胸口带着詹白不认识的logo。
他挥了挥手中的拍子，朝着詹白跑来。
体育馆里空调的冷气四溢。
坐在那儿的詹白竟然打了一个哆嗦。
庄北宸把牌子递给詹白，找了一个空的场地。
詹白第一次接触网球，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庄北宸。
庄北宸眼中飞速地掠过了笑意，他开始给詹白演示加讲解。
詹白听得不停点头，规则很简单。
庄北宸扔球，挥拍，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线条好看又勃发出一股令人惊叹的力量感。
球精准地落在了对角白线所划定的地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