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题
“楚源同志，吃了饭在工作。身体最重要。”
杨厂长从沙发上起身。
副厂长则把怀里的饭盒，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
副厂长把铁饭盒打开。
楚源闻到一股香味，瞬间就饿了，放下铅笔，起身，活动了筋骨，走了过去。
只见桌上的几个饭盒，一个黑红黑红的红烧肉。
一个凉拌鸡。
还有一份蒸腊肉。
这些菜对于楚源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六十年代，这可是硬菜。
看来图纸改动工作，对于杨厂长真挺重要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招待他。
“楚源同志，您辛苦了，吃红烧肉。”
杨厂长给副厂长一个眼色，副厂长走后，杨厂长拿着筷子热情的给楚源夹菜。
“我自己夹，不用管我的。”
“您现在可是我们轧钢厂的活菩萨，我可等着您救命呢，别客气。这些都是我们为您准备的。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行。”
“完全是没有任何毛病的。”
楚源吃着白米饭，吃了口红烧肉。
油的慌。
这手艺还没他自己做的好吃，但他还是说了场面话。
总不能拆台不是？
杨厂长笑呵呵的：“其实啊，这个人的手艺很一般，他师父手艺好。只是他师父何雨柱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拘留起来了。”
“我可得想办法让他赶紧出来，他做的饭，首长都爱吃。”
“现在必须把它想办法给保出来，这种事情就需要你们想办法解决了。”
少了何雨柱，他的重要性都削弱了不少。
毕竟每次大领导来，都是何雨柱做饭。
楚源当然知道，杨厂长重视何雨柱，也肯定会为了新五金所处的位置把何雨柱捞出来。
不过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工程师的工作……
何雨柱可以慢慢在对付。
吃完饭，楚源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直到太阳落山，夜色降临。
楚源才忙完了工作，脖子很痛。
他放下铅笔，揉了揉脖子：“杨厂长，我改完了，您过目？”
杨厂长看了眼桌上改动的图纸。
他什么都看不懂，只是看得出来很多细节全部改过了。
有种预感，楚源这小子可以帮他扳回一局……
楚源更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杨厂长拍了拍楚源的肩膀：“小楚同志，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领导满意就好……”
楚源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看不懂，现在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打腔。
杨厂长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楚源同志，如果我们轧钢厂聘用你为高级工程师，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
“要是有要求的话你那么一开口就提就行。”
楚源抬眼，和他对视：“月薪低于五百，免谈。”
楚源的口气，让杨厂长笑了。
要知道六十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是几十块钱，一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都是高薪了。
五百一个月，这在当时的社会，简直不敢想象……
“楚源同志，看来你对现在的大环境还不够了解，四九城可不了你以前呆过的楚联啊……楚联发达，给工人的工资自然水涨船高……可你知道现在的四九城，人均普遍工资是多少？”
“你又知道，轧钢厂的车间工人，一个月工资多少？”
杨厂长老谋深算的问。
楚源回答：“我知道，轧钢厂的工程师一个月一百块钱，最高不超过一百五。”
“你知道，你还狮子大开口？你小子，你的口气可真是不小……你一个月五百块钱，老李可是研发部主任，总工程师，一个月才一百五……给你五百一个月，你让他脸往哪儿搁？”
“杨厂长，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轧钢厂研发部草包那么多吗？”
“为什么？”
“因为您舍不得花钱招真正有能力，有技术，靠谱的工程师……一分钱一分货，老李和那两个工程师，对比我来说，的确很便宜……我一个人的工资，都够他们三的月薪了。”
“可他们来了这么久，连张图纸都没改出来，更别说对轧钢厂有什么贡献了……您还觉得，您占了便宜？轧钢厂占了便宜？”
楚源短短几句话。
让杨厂长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许久杨厂长笑了笑：“你小子，挺会能言善辩的……薪资真不能商量了？”
“我真值那么多……”
“你挺自信的，年轻人……”
“如果我对自己都没信心，杨厂长您又怎么会对我有信心？专业的人，都不便宜……”
杨厂长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没在继续说下去。
“楚源同志，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这样吧，图纸我先交上去。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如果你面试成功，我们会给你寄录取通知的……到时候，上班时间，需要带的证件，都会在录取通知里面……”
“你也知道，五百一个月的工程师，轧钢厂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们也需要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轧钢厂是国营企业，我也得往上报……但我个人是很看好小楚同志你的……”
杨厂长说道。
楚源点头：“那就等杨厂长的好消息……”
“晚上一起吃个饭？感谢你帮我们改了图纸。”
“中午吃了，晚上就不用了，那我先走了。”
楚源摆摆手，把脱掉的外套，穿好在身上，然后离开了。
楚源出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李副厂长迎面而来，李副厂长笑着跟他打招呼：“小楚同志这就走了？慢走啊。”
楚源笑着点头示意。
李副厂长进了厂长办公室：“厂长，小楚同志不错啊，你们这是谈成了？”
“他要的太贵了，再说吧。先把图纸交上去，看看领导怎么说。”杨厂长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总算是改出来了，希望这次领导能满意，别再挑刺了。
楚源从轧钢厂出来，发现厂里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早就下班了。
他没想到的是，在轧钢厂门口，他永久牌自行车旁边，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倩影。“于海棠……”
楚源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背对着他的女孩子，真转过了身。
“还真是你，你都下班了，怎么还没回去？”楚源边询问，边走过来。
于海棠抿了抿唇，其实她是想问他，面试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但说出来又太不矜持了，她指了指锁着的永久牌自行车：“帮你看车啊……”
“这还用看？”
楚源笑了，她的脑回路和一般人真是不一样。
不是锁着的吗？
“你别看是锁着的，我跟你说，这地方的贼娃子多的很。自行车这么贵，万一被偷走了，多划不来？”
于海棠认真的说：“我也没等多久，今天我们科室也加班了。我刚出来站了一会会，你就出来了。”
其实她在冷风里站了三个小时。
脸都冻白了。
脚也感觉不到知觉。
但她怕他误会，才这么撒谎。
楚源看她那冻的通红的脸，就知道她撒谎了。
他没说破，而是蹲下身子，麻溜的开了锁，重新看向她。
“于海棠同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你，你送我回家？”
于海棠脸瞬间红了。
这，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啊。
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工作。
他家里的地址，他家里几口人呢。
楚源怕他误会，道：“你帮我看自行车，我总不能让你走回去吧？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
于海棠红着脸，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
后座是几根钢丝，很磕人。
但这个年代，能骑的起自行车，已经是天之骄子了……
“你抱着我的腰，坐稳……”
楚源骑着自行车，说。
于海棠伸出修长的手指，忐忑的捏着他的棉袄。
她觉得贸然去搂男同志的腰，不太好。
太不矜持。
可只是抓着他的袄子，她的心都噗通噗通跳个不行。
楚源骑自行车的技术很溜，但考虑到后排坐着女同志，故意放慢了速度。
把她摔倒了，那多的事情就出来了。
路过音响店，Vcd碟片放着耳熟能详的音乐。
“一送里个红军，介质个下了山。”
“秋雨绵绵，介质个秋风寒……”
时代特征极其明显。
楚源也跟着哼哼起来。
这首歌，他很熟悉，以前念小学的音乐课本上就有。
后来合唱团比赛，班上选的也是这首歌。
他还是主唱呢，合唱团比赛拿了冠军。
“同志，你唱歌真好听。你可以去当歌星的。”
于海棠崇拜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挽起唇角：“那是，毕竟咱以前也是合唱团的主唱，拿过冠军的那种……”
“那你真挺厉害的。我就五音不全。”
于海棠见他走岔了，忙提醒道：‘同志，走这边。’
楚源调转了龙头，向正阳门的胡同走去。
于海棠继续问：“同志，你今天面试了那么久，面试上了吗？”
楚源知道，杨厂长是嫌他要的太高，正在考虑。
但他有那个自信，杨厂长会亲自求他去当轧钢厂的工程师的。
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月五百块钱能满足的了他的了。
毕竟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
楚源故意垂头丧气的道：“说我要的太高了，没戏……”
“同志，我到家了……你把我放在这吧……”
于海棠指了指旁边的大杂院。
楚源挺好自行车。
看着于海棠下车。
于海棠感激的看着他：“这位同志，按理说，你送我回来，我应该请你去我家坐坐的。但是我家太乱了……”
“不用，不用。你帮我看自行车，我还没谢谢你呢。”
楚源笑道。
“对了，同志，你面试的什么岗位？需要我帮忙不？”
“你帮忙？”
楚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热情的点头：“对啊，我在轧钢厂的宣传科工作，我是播音员……跟厂长也比较熟……”
“同志，我看你人不错，想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年轻啊，最好是做有技术的工作……比如钳工什么的，这样你才有竞争力……如果你需要我，我倒是可以帮你……”
“那于海棠同志打算怎么帮我？”
楚源笑着凝视着她。
只见她神采飞扬的道：“我们宣传科人手不够，你可以来我们宣传科，当播音员呀……”
“这个我没经验，不会……”
楚源是真没想到，她会介绍自己去当播音员。
“不会没关系的，我可以亲自带你。同志，一回生，二回熟……”
“还是算了，那个我真不会……”
“同志，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你的嗓音条件真的挺好的，来面试肯定可以过……而且播音员是技术岗位，很多人想让我带，我都不愿意呢……”
“你们播音员工资很高？”
楚源问。
于海棠以为他有兴趣了，忙点头；“对的，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女播音员，但我的工资可不少呢。一个月一百块哦……比轧钢厂不少技术工都高……”
于海棠没有说假话。
六十年代，一个月一百块钱，算是很高的薪资了。
不过楚源的胃口，可不止这么一点。
“同志，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你名字告诉我，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跟我们宣传科科长去说说。万一成了呢？”
“于海棠同志，你真是位热心肠的好姑娘，不过不用了，谢谢……”
楚源感谢完，骑着自行车就飞快的走了。
很快消失在于海棠的视线里。
于海棠风中凌乱，懵逼了。
那位男同志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连广播员的岗位都没兴趣……
要知道广播员在大家眼里可是文化人，香饽饽啊……
于海棠拍了拍脑门，恼怒道：“瞧我这记性，我忘了问男同志的名字了。”
他又没有面试上轧钢厂的工作。
那以后，他们还会有打照面的机会吗？
她主动帮忙介绍工作，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把他弄在一个科室，这样她就是他的恩人了。
培养感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偏偏这男同志不按套路出牌，这可愁坏了于海棠。第二天下午。
轧钢厂杨厂长办公室里。
杨厂长吃惊的看着李副厂长：“上级领导真对图纸满意了？你没骗我？”
“不是满意，是特别满意……前所未有的满意……领导还问我们，是不是轧钢厂来新的工程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