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庞还带着令人战栗的威慑力,程清卿不敢跟他硬来。
程清卿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张行齐的计划,现在还不能和他说……
她望着他,眼中有水光闪动,“许多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白尘的指责,她不是没听到,“你不必对我抱怨什么,我对你……也算得上是问心无愧。”
她真爱过,她才问心无愧。
他伤害自己,她离开也不是错。
陈白尘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颓废般地放开了她,“呵。”
这一声轻笑,不过是在笑自己连她的话有几分是真都分辨不出了。
沉默了片刻,陈白尘终于再次开口,他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波澜,“你走吧。”
程清卿没走,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他。
她目光落在身上的分量太重,陈白尘不愿看她是怎么样的表情,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向房间。
见他要回房间,才开口道:“谢谢你,但是你不用再对我好了。”
陈白尘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拳头攥紧,“你的道德感就一定要在我面前这么强?张行齐有别的女人,你不离婚。我对你好一点却不行?”
自己对她好并不是为了让她背弃婚姻。
他帮她,只是因为想帮她……
程清卿是固执的,“不是不行,是不能……”
她知道陈白尘背后势力庞大,她却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他拉进泥坑。
陈白尘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紧握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节根根分明,仿佛在用力忍耐到极限,“程清卿,你听好,你迟早要被自己害死。”
她倔强,愚蠢,偏偏独立得要命。
女人的睫毛在眼睑下剧烈颤动,宛如困在蛛网的蝶翼。
……
说好待三天,她就回国。
雨丝如银针般斜织,在熹微晨光里织出迷蒙水雾。
张行齐冒着淅淅沥沥的雨,天一亮便来送她。
两人并肩而立站在廊下看着酒店的服务生帮她把行李搬上车。
行李很快搬好,服务生撑开黑色的大伞欲带引程清卿上车。
下一刻张行齐却接过大伞,伞面在微风中轻轻偏斜,“我来。”
他要送她上车。
程清卿的掌抚上他的臂膀,她有话想和他说。
张行齐微微垂下头,眼睛看着身旁的女人。
片刻后,他眼尾露出一抹沉静的忧色。
伞下挨着的两人看似亲密无间,而两人混在雨幕中的低语,也无人知晓。
张行齐看着她上车,对上她温柔的眉眼,“回去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和小梨子。”
他的嗓音被雨声濡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程清卿浅浅一笑,轻得像春雪融化的回声,“我会的,你也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她坐在车窗边,向张行齐挥了挥手。张行齐也举起手,向她道别。
张行齐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撑着伞回到廊下,沾水的白衬衫泛起微光。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从前是他说过要照顾她和她的孩子,可如今却还是只能她让孤身一人……
可是,就算如此,她刚刚的话他却也没有考虑过。
她刚刚问他,要不要结束这样的关系……
陈白尘知道她今天要回去,他去了她的房间却被告知她刚刚离开。
他追下去,却发现张行齐也在……
他只好默默地,一直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程清卿挽着张行齐的臂膀坐上车,他才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像是被钝刀一点一点剐着。
很快,张行齐的心也会像是被钝刀一点一点剐着。
“真巧。”陈白尘走到他的身旁。
他眼神冷静,好像只是在看雨幕。
张行齐正沉思着,被来者的突然出现而惊吓,“你也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