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也细细打量着余晏笙，从她的眼、鼻子、脸颊、下巴到她的身上。
她的眼神一凝，注意到她身上多出来的那件黑色外套，神色疑惑。
他们出门的时候，有带一件多的外套出来吗？
有些记不清了。
对方的脸看起来很柔弱，但是那份气质，好像和这张脸又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她说不清，总觉得旁边的人身上的气质与她的外貌不搭。
五官端正，还是瓜子脸，但好像，应该要更漂亮一些。
一想到这，梅也的额头的神经莫名抽动起来，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好多和亲生父亲和母亲相关的事，以她小时候的视角一一浮现。
妈妈不开心，她拿着攒了好久的零用钱，去买了一支玫瑰，花了十块钱，后来才知道自己被小商贩骗了，一支红玫瑰根本不需要10块。
但是，她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时，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直到晚上，那个吃人的恶魔回到家里，那朵玫瑰被他折断，拿着拖鞋往妈妈身上打去，一边问是谁送的，一边骂她不要脸，出轨。
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那么多恶毒的咒骂的话语，任由母女怎么解释和哭喊都不行，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输了，心里的怨气一定要发泄在母女俩身上。
说是她买的，他就会骂她赔钱货，乱花钱，手里有十块钱不知道给他拿着去打牌。
她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一边被母亲护住，恶魔的利器就这么砸到母亲身上，鲜血溅到了红色玫瑰的花瓣上，她捡被丢在地上踩烂的玫瑰，手却被玫瑰的花枝刺破，流出一点点血珠。
等再回过神来，是余晏笙将她摇醒。
“没事吧你？”
梅也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对方的眼里好像有星星，随时都带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的神采。
余晏笙拿出纸巾细心的擦拭她额头冷汗，道：“做噩梦了吗，看你刚刚脸色不太好，额头还都是汗水。”
“不——”她停顿了两秒。
“我没事。”
沈无厌双手环胸，不知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在听到两个人的动静以后，眼睛立刻睁开，带着一丝警惕，发现什么事也没有，便放松下来。
“我问了司机，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窗外灰蒙蒙一片，黑夜和白天在争锋相对，时间正好定格在凌晨五点，等五点半的时候，他们就能下车了，天估计也快亮了。
“你们两个饿了吧。”余晏笙将口袋打开，声音尽量放的很轻，因为车上除了正在开车的司机和他们三个醒着，其他人似乎安静的陷入了沉睡。
塑料袋发出滋滋响声，她拿出三个面包，一人一个。
打开包装袋的瞬间，余晏笙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袋装的手工肉松面包，美味十足，是她小时候的最爱，真的很久没吃过了。
她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回到这个地方，“星星杂货店”已经闭店一年，打听以后听说是已经搬走，搬回了老板娘的老家，d市。
她在其他面包店或者杂货店，怎么也找不到这款有着特殊回忆味道的肉松面包。
“哇，这个味道还挺好吃的。”梅也惊喜道，边吃边喝了一口水。
“是吧，我从小就爱吃。”
沈无厌很少吃这类食物，肚子也还没饿，但看到两个人吃的美滋滋的模样，嘴里的馋虫竟然被她们勾了出来。
他尝了尝，余晏笙转头望向他的脸，道：“好吃吗？”
他点头，没有说话，看到她嘴角沾着食物的残渣，伸出手指将那残渣擦拭了过去。
他想，味道还不错。
余晏笙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喝了口水缓解刚刚奇怪的气氛，却不料自己微微泛红的耳根被一直细心观察她的沈无厌注意到。
他低下头，浅笑出声。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了，余小姐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等袋子当中五十八块钱的零食解决完，车子也刚好停下。
微风拂过，三个人行走在刚破晓的清晨，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感觉是他们来到这世界以来最凉爽的时间。
“还需要休息吗？”余晏笙问道。
车上度过的八个小时，虽然不好睡，但比以往要睡的更安稳一些，平日里梅也最多只睡的到五个小时，就要被噩梦惊醒，所以她此刻的精神很足，尽管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那，我们先在d市逛逛，来都来了。”
“听说d市的自然风景很好，走吧，我记得有一个离客运中心很近的景点。”
五点半的早晨，她拉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自然景观，感受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享受了山间凉爽的清风，等梅也的心跳声彻底平复下来，才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是的，从客运汽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梅也就把紧张写在了脸上，甚至想要临阵出逃，还是被对方十分温柔的拉住手才放弃了抵抗。
他们一大部分情况都在车子上度过，从黑网吧逃出来以后就在出租车上，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又坐了长达八个小时的大车，如果中间没有刚刚的放松，她紧绷的神经又要在出租车上度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松懈下来。
此时他们，正坐在出租车上，余晏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梅也聊天，有效缓解了她不太好的心态。
被她说的，肉眼可见的自信了起来。
他们正出发前往钟轩经常出入场所的目的地。
是一家梅也没听说过的酒店。
梅也看着余晏笙一张一合的嘴有些恍惚，和她待在一起她觉得好安心。
但是很奇怪的是，对方偶尔提出的话题会让她产生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一些众所周知的常识，她的脑子里好像没有。
那肯定是没有的，2007年的时候，余晏笙才7岁，7岁的孩子，除了撒野，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问起，她只知道，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和一个很爱打她妈妈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