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离十五入宫请安，还有三日时间。
胤禛依旧很忙，孩子们也忙着上课。
乌苏里那日把康熙原话转述给胤禛后，经胤禛提醒，她才懂康熙的意思。
照着书房那幅大清疆域图，又开始忙着画图。
每日抽一会功夫，其他时间忙着查庄子和店铺的账本。
一转眼三日就过去，乌苏里特地选了身银红马蹄袖袷袍，又选了件玄色裘衣。
原本初一十五是必去给太后请安，可太后一直称病，请安这事免了许久。
先去太后宫前行了一礼，众人才去承乾宫。
嫔以上妃后妃都在，因着孩子们跟胤衸的关系，密妃跟乌苏里尤为亲近。
不过如今谁都是亲亲热热待乌苏里。
大福晋、二福晋、十四福晋在京中跟隐形人没什么两样，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场合，她们几乎都不会出府。
辰时初，请安就差不多散场。
密妃率先同佟佳氏辞行，转头开口邀请乌苏里聊聊育儿经。
佟佳皇贵妃笑着允了，四福晋自然也顺着话说。
出了承乾宫，密妃便笑眯眯让乌苏里上殿外的轿子。
乌苏里没想到今日还能坐着轿子出宫，麻溜道了谢。
直郡王府在西直门南顺街，位于城西北。
十四贝勒府在西直门内大街后半壁街。
雍亲王府跟雍亲王府紧挨着，在城东北。
康熙原本将已故礼亲王王府赐与理郡王一家人，可实际上理郡王还是囚于咸安宫。
理郡王府成了二福晋等女眷及子嗣居住地，咸安宫胤礽身边共五位侧福晋林佳氏、刘佳氏、程佳氏、唐佳氏、范佳氏，还有康熙赐下的几个格格。
摇摇晃晃到了某处，又听到康熙身边赵昌公公的声音。
乌苏里抬眼一瞧，咸安宫。
在心里又演练了一下要问的几个问题，乌苏里抬步朝里走。
走过一跨院，乌苏里就见胤礽一人坐在廊前逗鸟玩，廊前还挂着个百灵笼。
“见过理郡王。”
听见动静，胤礽瞥了眼她，随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没想到是你，坐吧。”
胤礽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不耐烦蹙起眉。
乌苏里神色如常坐下，见胤礽对百灵鸟爱不释手，轻声夸道：“郡王养的这只鸟想必花了不少心思，瞧着就可爱喜人。”
骤然之间，那百灵鸟想飞到脚架处，胤礽猛地将鸟关进笼子，恶狠狠盯着乌苏里道：“一只鸟罢了。”
“你今日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乌苏里怔了怔，“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郡王过的怎么样。心情如何，衣食住行如何，还有日后想做些什么。”
“呵，老四让你来问的？”胤礽冷眼阴阴看着她，“你胆子果然不小。”
“不是王爷让我来的，是我想来问郡王一些事。”乌苏里顿了一下，解释道：“是皇上特允。”
“汗阿玛怎么会答应你？”胤礽嗤笑。
“大概是我有价值。”乌苏里自顾自捻了块茶几上的点心，“郡王应该知道我喜欢务农，现在我受皇上之命，培育优良稻种。”
“我与诚亲王去年在湖南试种成功了御稻种，而且可以种两季。”
胤礽神色一僵，冷冷道：“难怪。”
“老四多了你这个助力，地位更稳了。”
乌苏里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平，又吃了一块点心，“郡王，就算没有我，我们王爷还是会坐稳位置。”
胤礽神色紧绷未置一语。
乌苏里吃得差不多，肚子也没那么饿。
“郡王在诸皇子中文武双全，自小便是储君，坦白讲我们王爷一开始没什么胜算。”
胤礽矜持颌首，仍是一副傲然神态，“你倒是有点见地。”
听了这话的乌苏里内心闪过一丝心虚，这哪里是我的见地，是阿正的见地。
知道不会有人伺候自己，乌苏里也不客气的自己烫了茶杯倒茶喝。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郡王心里应该也想过许多回。”乌苏里说完，慢慢啜饮温热茶水，慢悠悠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上教导的皇子都极为优秀，要不然也不会争到这种地步。”
胤礽扫了眼茶几，暗自腹诽她倒是不客气。
乌苏里察觉他的眼神，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点心太好吃了，今日请安到这时，我有些饿了。”
胤礽别过脸，“爷不差这点东西。”
乌苏里微微一笑，揶揄道：“皇上关心郡王，宫中无人敢克扣郡王份例。”
胤礽脸色刹那间闪过一丝郁色，烦躁问：“今日你就来说这些？”
“自然不是。”乌苏里徐徐开口：“郡王可知素玉？”
见他脸色骤然一僵，乌苏里心中了然，看来是知道，“郡王知道多少，可否能一一告知？”
胤礽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道：“爷只查到素玉是老八送进来的，德、乌雅氏暗地里也帮了一把。”
“不过后来素玉不知道为什么又叛了老八，投靠乌雅氏。要不然老八还露不马脚。”
“这样啊。”乌苏里神色变了变，试探性问道，“郡王何时查到的？”
“事后。”
乌苏里有些不信，不过今日来也不是为这个。
“郡王每日过得如何？”
胤礽眼神阴郁，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极好。”
“皇上甚爱郡王，郡王一生富贵无忧，不过郡王应该不是那种安于闲散富贵的人。”
话语钻进冷傲卓绝男人耳中，像是刺耳的魇咒，胤礽恨意陡然如山洪爆发，“爷的日子快活得很！”
乌苏里还未说出的话停住，莹润眼眸复杂看着他一会，轻声道：
“的确，当皇帝当王爷也没什么好的，肩上担子重不说，还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比种地复杂多了，又伤脑又伤肾，搞不好就是短命早逝孤家寡人。”
说罢，乌苏里痛惜的摇头叹息。
胤礽：……
爷竟然找不出破绽。
躲在墙角的父子面色俱黑。
“说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三家没跑呢。”
乌苏里嘟哝康熙的奇怪命令，踱步上前仔细瞧了瞧百灵鸟，转头目光澄澈望向胤礽。
“郡王，鸟驯服后就不属于天空了。”
“天大地大，这一方天地不是你的一生。你以后会发现不当皇帝还有更多的快乐，这一生还有很多事情都比当皇帝要重要得多。”
——
又坐上摇晃的轿子，在咸安宫吃了一碟点心喝了一盏茶的乌苏里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不行，她还有三家。
出了宫，坐上马车后，乌苏里叮嘱诗瑶和沉夏记得喊她，然后抱着靠枕仰头睡了过去。
相比胤礽，胤禔看得很开。
这一生他失去过许多，福晋、孩子、前程。
浅谈一番，乌苏里就知道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因此乌苏里还是替胤禛争取了一下这个军事人才，一个能向她请求回护他即将抚蒙女儿的人，也是个不错的汉子。
在直郡王府简单和三个小姑娘吃了一顿饭，又解决了人有三急后，乌苏里精力充沛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