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KtV里。
偌大的包厢内，充斥着浓浓的酒精味，烟雾缭绕，屏幕上播放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
零食饮料堆积在桌子，沙发，地面上，一片狼藉。
嗨了一整天，大部分人已经累趴下，软瘫在沙发上，还有些人围着桌子在打牌。
“队长，还有烟吗，递我一根。”正在打牌的一名队员对方岩说道。
方岩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扔给了对方。
“队长真大方！”队员两眼放光地数着里面的香烟根数。
方岩一个橙子扔准对方的脑袋：“记得分。”
队员满脸失望地把烟一根根分给其他人。
“队长的烟就是不一样，抽两口就上头，味儿足！”
“废话，这都是会飘的人民币。”
方岩躺在沙发上笑了笑。
“咦，队长，你的脸受伤了？”有人注意到方岩的侧脸上有一道血痂，KtV灯光亮起的时候，格外显眼。
方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想到早上在湖里时，沈茵拉着他躲过那块砖头的场景。
“不会是队长在接吻的时候，女朋友太猛烈了用指甲抓的吧？”有人趁着欢快的气氛，揶揄道。
“哈哈，韦姐那么飒，肯定是接吻用力过度无疑了。”
“难怪，韦姐不久前还星星眼跟我发消息问队长现在在哪儿玩来着，说想死队长了，这波狗粮吃得我到现在还齁得慌。”
方岩看了几人一眼，淡淡地问：“谁告诉你们韦叶是我女朋友？”
队员们不以为意，依然轻松：“不是吧队长，韦姐都请我们吃了好多次饭了，你们以后结婚请客的饭店她都挑选好了，这还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再说，她给你买的情侣手链还是叫我给你送过来……”
话还没说完，队员注意到方岩之前还戴有手链的手腕上面是空的。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神经病。”
队员们瞬间噤声。
有人为了缓解气氛，连忙打了几声哈哈：“我们队长这么帅，学校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那个姓韦的女混混算个什么。”
沙发上，王亮坐在离方岩的不远处，正在手机上和谁聊着天，方岩瞥了一眼，突然叫了声对方的名字：“王亮。”
王亮连忙关掉手机，支吾着回答道：“队长？”
“我看到你微信上的备注了，在和她聊什么？”
王亮刚刚关上的手机屏幕又亮起，上面显示出沈茵发过来的消息：好的，知道了。
王亮躲开方岩的眼神：“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早上我看到你在泳池里跟她学游泳。”
“啊？嗯……”
“我见识过她的游泳水平，属于掉湖里稍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淹死的那种，很一般，还不如你，她要怎么教你？”
王亮如实回答：“就竞速游泳方面的话，她的水平确实一般，但她学习能力很强，比如蝶泳，教她一遍，她游得比我还好。”
“胡教练比她游得更好，游泳这方面肯定不属于她能够称道的东西，我看你早上还挺顾及她来着，在顾及什么？”
王亮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
“是吗？”
“能给人信心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比赛上得第一，但被她不痛不痒地那么一鼓励，就莫名其妙有这个自信了。”说到这里，王亮见方岩脸色不好，意识到什么，试探着说道，“关于……队长你的事，我有好奇问过沈指导，我们和她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方岩敲打着烟头的手指停止：“什么误会？”
“队长，你不久后是不是要跟着你爸爸外出去参加为期半年的集训？”
方岩点头：“怎么了？”
“那你就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参加下次的学校联赛了，用沈指导的话讲，就是你不能再继续服务这个团队，这个名额应该留给其他要参赛的人。”
这个回答似乎出于方岩的意料之外：“这样。”
“嗯，她还说你在游泳方面的天赋也好，综合实力也好，比大家都高出很多，你给队员们做的一些指导，出发点是好的，但指导方式只适合队长这种天赋很强又愿意私下努力的人，对大多数队员并不适合。
不过你又是游泳队最优秀的，所以很容易给队员们形成错误的价值导向，她觉得应该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进行因材施教。”
方岩有些不屑：“天赋很强又愿意私下努力？好像她看的到似的。”
“她拿第一次和我们见面时罚跑的事举过例子，称最后去看电影的队员们，除了你，谁也没跑完十公里。”
王亮道，“刚不久，她还给我看了你在家里的训练计划表，我都不知道你每天回家还训练到十二点，早上五点又起来训练。也难怪这个经常得倒数第一的游泳队，也只有你能拿两项冠军。”
方岩突然笑了：“好吧，她今天居然去我家了，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毫无疑问，沈茵肯定是在从韦叶的口中得知他和他父亲之间的事后，才借机去他家告状的，打算直接拿他父亲来治他。
果真有一套，父亲现在要气死了吧。
不过方岩倒没什么恼怒的情绪，不得不承认，刚刚从王亮口中传递出的沈茵的那番话，他很受用。
“本来刚开始，我并没有看不惯你。”
方岩想起沈茵上午说的话。
所以不是瞧不起他，不是因为觉得他是父亲口中的“废物”才让他退队。
真实的理由要乏味不少。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明呢。
不过从头想想，好像一开始他也没想给她解释机会，只想一把火烧了她家，把这张否定他的面孔烧成灰烬。
那么现在，在得知了他真实的面目后，一定是很看不惯他了，像父亲看自己或者看臭虫的心情一样，失望透顶了吧。
“手机借我一下。”方岩伸手，“介意我以你的名义给她发几条消息吗？”
王亮打开锁屏后，把手机递过去：“不要发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行。”
方岩答应，然后在聊天框中输入消息：【其实我一直觉得队长这人很阴暗，我一点都不想在他的队待下去了，我想回到沈指导你的身边（可怜jpg），呜呜~】
王亮立刻炸了：“卧槽，队长你搞角色扮演也没必要说自己坏话吧！我可没觉得你阴暗，别乱冤枉我！还有，这个呜呜是什么鬼！队长，你变了……”
方岩笑：“激动什么，给我玩会儿。”
沈茵那边回消息：【我肯定会让你们都回来的。】
坚定又僵硬的语气，方岩想起了那张漂漂亮亮的脸，却木头一样的表情。
方岩嘴角的弧度变深：【听队长说，他今天差点被人用砖头砸了，哎呀好可惜，这个坏人怎么不被砸死算了呢，哼。】
沈茵：【是我救了他。】
“邀功似的。”方岩笑着自言自语，又接着发消息：【（星星眼）哇塞！沈指导好棒！可是你为啥要救他咩，你不应该挺讨厌他的嘛~】
沈茵：【我不讨厌他。】
方岩：【别说谎好伐~我可是听说这个可恶的队长做了很多讨厌的事哦~】
沈茵：【等他六个月集训回来，游泳队还需要他，他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不能剥夺他改变自己的权力。】
消息上的文字正经又严肃，方岩盯着看了很久。
方岩：【那沈指导打算帮忙改变队长嘛~】
沈茵：【改变要靠自己努力。】
方岩：【哎呀~他就是想你帮忙改变他嘛，真是的~】
沈茵：【你怎么知道？？？】
“操。”三个问号让方岩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
方岩：【我猜的啦~沈指导不是很关心队员嘛，队长六个月后也是你的队员丫，沈指导不打算关心关心他吗，毕竟队长辣么腻害，沈指导一关心，说不定会更厉害哟~拿好多好多冠军给你哟~】
沈茵：【嗯，我会试图跟他好好沟通的。】
方岩：【嗯嗯！沈指导棒棒哒！么么哒！】
沈茵：【？？？？？？？】
“操。”方岩一个机灵，赶紧把写有“么么哒”的消息撤回，但是手指一急，怎么也按不对。
“王亮，快点，帮我把这条消息按撤回！”方岩命令道。
哪曾想，方岩乱动的手指刚刚不小心按下了语音键，方岩对王亮的命令直接变成语音发送了给了沈茵。
沈茵那边立刻回复：【你不是王亮，你是方岩。】
方岩：“……”
这女人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么，怎么比直男还直！
“队长！队长！”王亮哭天抢地道，“你干嘛把我的手机扔了啊！”
方岩：“这么老的型号，用着不嫌丢脸么。”
旁边有队员好奇：“队长，真这么丢脸么，你脸都红了……”
方岩白了队员一眼，抢过对方手上的话筒：“一边去，这首歌我来唱。”
全场顿时安静，屏息凝神。
在KtV，方岩绝对不轻易开口，因为一开口绝对能要人命。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刚刚还气氛活跃的KtV，瞬间变成修罗地狱。
“队长，您老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给个准话，兄弟们几个能杀不能磨！”
“就是啊，队长，你再吼下去，我的屎尿屁都不听使唤了！”
KtV门口，有人敲门。
方岩依然唱得不亦乐乎。
突然，门被撞开，进来的是一群警察，还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
方岩终于闭麦，盯着那个女生。
“韦姐？”给韦叶提供KtV地址的队员看着几个警察，一脸疑惑。
韦叶恶狠狠地指着方岩，嘴角扬起：“就是他教唆犯罪，指使我带人去殴打的那个女生！上次那家早餐店的纵火案也是他犯下的！”
方岩握着话筒的力度渐渐变大。
在警察身后，韦叶无声地对方岩笑道：“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