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自习，叶晚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上午，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她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一样。
她看着隔壁自习室里坐着的人，脚步犹疑。
倒是里面的人先开口了，淡漠的声线，嗓音微冷，没什么感情的平调，“不进来？”
叶晚捏着手里的试卷，抬脚走了进去。
自习室不大，两旁是高高的书架，中间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看起来倒像是研讨室一样。
她在孟怀璟对面坐下，神情有些拘谨，眉心微微拧着。
她的五官本就深邃，眉骨高，眼窝深，平时不说话的样子就足够冷，现在眉心一拧，看起来比孟怀璟还要不近人情。
孟怀璟也没有说话。
摊在桌子上的试卷错题，叶晚一道也没看进去。
怎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别的人过来问问题吗？刚才张老师说的，他们都听懂了？
该不会是自己的学习进度落下了吧？
大家都悄悄去进修过了？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叶晚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不可否认，孟怀璟确实长得很好看，也确实如徐绘说的，看着面冷。
“只有我们两个吗？”
叶晚一直有个特点，她问问题总是很直接，很多话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心思稍微弯一点，就会发现她说话直白得有些暧昧。
譬如此刻。
孟怀璟抬眼，冷白的灯光下，眼神有些凉薄，盯着叶晚看了两秒，确定她的话里没有别的意思，他才淡声：“不然呢？”
“上午张老师说的话你没听见？”
叶晚眼睫轻眨，诚实道：“没有。”
她那会儿忙着尴尬，只听到一句什么要他帮忙辅导，再然后，自己就被点名了，说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隔壁自习室问他。
孟怀璟似乎是无语了一下，看着叶晚，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叶晚恍然，“所以说，我是那个被抽中的人？”
奇了怪了，她觉得在运气方面向来黑得很，但凡是有关于抽签的，她永远是绝缘体。
怪不得早上办公室里的那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敢情是自己被抽中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是某个人记性好，从一堆卷子里抽出来属于她的那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孟怀璟点头，看向她的卷子：“所以你是哪道题不会？”
叶晚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卷子。
上面除了她自己写的答案，每道做错的题旁边还有几行解题思路，字迹狂放不羁，是和眼前这人的长相适配度很高的字迹。
她的动作大概是戳中了孟怀璟的某个笑点，他嘴角弯出玩味的弧度。
叶晚瓷白的小脸上出现尴尬，心里懊恼，现在捂有个屁用啊，她的卷子都是他改的。
就在她以为孟怀璟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孟怀璟唇缝轻启，少年嗓音清朗磁性：“第3、5、8、10、11、17、20还有最后两道大题，刚刚张老师给你们讲了卷子，现在你还有哪道不懂？”
叶晚脸上染上绯红，孟怀璟说的那几个数字都是她卷子上的错题，她捂着试卷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孟怀璟垂眸：“你的卷子要被抓破了。”
叶晚下意识松手，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单薄的试卷边缘裂开一道口子。
她连忙去抚平卷子，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问：“你很紧张吗？”
叶晚摇头，她只是太尴尬。
“没有。”
在这之前仅有的两次见面，一次是叶晚被迫出糗，还有一次连话都没说过。
况且叶晚对他的第一印象不佳，她还没忘记自己摔的那一跤，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回想，那时候好多人都在看自己。
挺丢人的，都怪他，怪他长得招摇。
叶晚不知道这一刻的心跳加速是因为尴尬和不自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有点想逃离。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直到门口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说孟怀璟你不在教室跑这来干嘛……？”
“嗯？？？”傅闻烜一只脚踏进研讨室，手扶着门框，眼里有几分震惊。
“这不是小学妹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坐在桌子前面的两人动作一致地抬头看他，都是一样出色的脸庞。
傅闻烜嘟囔：“还挺配。”
他说后面这句很小声。
孟怀璟冷声：“你有事？”
傅闻烜走进去，“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刚老班找不着你人，叫我过来看看。”
孟怀璟：“找我干嘛？”
傅闻烜挠头，坐在叶晚旁边：“我哪知道，他又没说。”
没说，说明不是什么大事，孟怀璟嗯了一声，没动。
傅闻烜一眼就认出来叶晚卷子不属于她的字迹，他嘿一声，惊奇，看向孟怀璟：“张老师叫你改高一的卷子？”
孟怀璟眼底闪过几分不悦，他凑叶晚那么近做什么？
“学妹，你也要参加竞赛啊？”
傅闻烜相当自来熟，也不管孟怀璟有没有说话，直接就问叶晚。
叶晚腼腆地笑，小声应了一句，“是。”
孟怀璟更不爽了，怎么对自己就这么冷淡，对傅闻烜就笑？
偏偏那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沟通说笑。
傅闻烜：“做得还不错嘛，思路大体都是对的，计算能力还有点欠缺，你是来这里问孟怀璟问题的？哪道不会啊？”
傅闻烜的长相温和许多，没有孟怀璟那样锐利的五官，光是长相上就很给人好感。
主要是，叶晚觉得和他说话没什么压力。
“你要是想给人讲题就去隔壁，张老师那儿应该挺缺人手的。”
孟怀璟抬眸冷冷瞧他。
傅闻烜偏不，“我才不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嘛，是吧学妹？”
给自己找事的孟怀璟觉得有被冒犯到。
叶晚知道他们关系好，但是自己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不好置喙，只能礼貌的扯出笑容。
孟怀璟：“我还以为你的模型都做完了，这么闲，还有时间出来溜达。”
傅闻烜：“……”
他咬牙切齿，孟怀璟还真是知道他的七寸在哪。
要参赛的模型还没做完，傅闻烜也就是趁机出来放放气，确实不能留下来给人讲题。
“那我走了，学妹再见。”
叶晚挥手，“学长再见。”
她一回头，发现孟怀璟的脸色更冷了。
“怎么没见你叫我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