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为了回应琳琅。
王府中形如枯槁的柳心茹猛然睁开眼睛。
蓬头垢面的满屋子找吃的。
已经五日了，柳心茹一直都是躺着，半死不活的。
她的命几乎都是用参汤吊着。
屋内的响声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丫鬟。
柳心茹所在的小院热闹起来。
下人们兵荒马乱的进进出出。
安菲菲赶来的时候，就见到柳心茹毫无形象的抱着一个肥腻的鸡腿啃着。
“你们在做什么？！大小姐大病初愈，见不得这些荤腥，你们这些贱蹄子是存心不让大小姐好过是吧？”
骂着就上前将柳心茹嘴边的鸡腿夺过扔在了地上。
柳心茹却是不管不顾。
手中的没了就开始拿其他的。
安菲菲忙命人将所有的荤腥全部撤了下去。
两个丫鬟押着柳心茹的胳膊。
安菲菲则用汤匙喂了一些清淡的饮食。
虽然被限制。
但是柳心茹恍若未觉。
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喂到嘴边的东西。
安菲菲看着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如今成了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忍不住红了眼眶。
将柳心茹哄睡正要离去的安菲菲却被柳心茹一把拉住。
“母妃，我想见程左最后一面。”
安菲菲也听说了她和程左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柳恒乾居然不顾女儿死活，也要将程左处决。
“乖女儿，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柳芊芊，她还活着，是她，是她为了报复我们，故意如此的！”
柳心茹空洞的眼神骤然爆出强烈的恨意。
安菲菲心中一滞。
“当真？”
柳心茹扭过头，一片冰冷。
安菲菲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是，父王还打算将她接回府中呢。”
说完，柳心茹如同着魔般疯狂大笑。
“那个贱人竟然还想着被父王接回来，哈哈哈哈……”
安菲菲只觉手掌脚心一片冰凉。
身体像是漏风的墙。
即便身上裹着厚厚的小袄，还是透心的凉。
安菲菲浑浑噩噩的从柳心茹的房间出来。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先王妃的春馨阁。
这个地方是她不愿踏足的地方。
当年的一幕幕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浮现。
大片的血水不断从生产的妇人身下流出，血腥气充满整个房间。
屋内的下人进进出出，产婆还在一旁让王妃用力。
御医被安菲菲拉着为她诊脉。
即便御医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直说身体无碍，王妃那里还等着过去呢。
安菲菲还是没有放过御医。
非要御医喝完茶再走。
等待御医赶到的时候，先王妃已经昏死过去了。
正要施针的御医只觉得头晕眼花。
手中的针也拿不稳。
最终先王妃醒了，可是孩子留在腹中的时间太长，生下来就不行了。
是一个男婴。
先王妃心力交瘁，血崩。
……
此刻的安菲菲发疯般扯着房间里的帷幔。
眼中一片猩红。
“怪不怪你自不量力，明知道王爷喜欢我，还要逼着王爷去你的房间，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竟然还想着一胎接一胎的生，王爷的儿子只能是我生的，只能是我！你死有余辜，现在还想着来害我的女儿，你休想！凌玉婉，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骑在我的头上！”
安菲菲发泄的将春馨阁的东西摔打着。
慢慢冷静下来。
“不对，那个时候柳芊芊已经被我支出去了，她一定不知道当时的事情，这次应该只是意外……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城郊。
一个私人田庄。
床榻上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转醒。
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况。
正是被处决的程左。
他晃着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三日前的断头饭，里面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可假死脱身。
掰开馒头，里面赫然有着几粒黑色药丸。
想到就要被斩首。
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药丸吞下。
等到狱卒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张大人找了仵作验尸，的确已经死了。
这才禀报给承西王。
之后一张草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程左深吸一口气。
活着的感觉真好。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救他，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闭上眼睛。
脑中都是被陷害的画面。
程左紧紧攥着拳头，头上青筋暴起。
“承西王府，你们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琳琅躲在暗处，观察着程左的一举一动。
满意的笑了。
这样的人，活着的作用远比死了大。
而且，程左的体内已经被种下蛊。
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个人将会是对付承西王府的一把好刀。
没多久。
一位哑奴进屋。
将吃的东西摆在床头的凳子上。
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一同放下。
等到人走后。
程左睁开眼睛，斜靠着床头将那封信打开。
眼中精光乍现。
接着将床头的饭菜一扫而空。
浑身暖洋洋的，闭目养神。
安菲菲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程左当时被判三日处决。
处决前就已经身亡。
抛尸乱葬岗。
安菲菲搓着手，徘徊在柳心茹的房门前。
不知该如何面对柳心茹。
踌躇许久，安菲菲还是推门而入。
走进内屋就看到柳心茹正满心欢喜的坐在梳妆镜前。
拿着首饰不断比划着。
见到安菲菲进来，柳心茹欢喜的举着手中的玛瑙耳坠。
“母妃，这个可好？”
安菲菲扯出一抹笑：“自然是好的，茹儿今日怎么有了这般兴致？”
柳心茹故作神秘一笑。
又从首饰盒中重新拿出一对珍珠耳坠挂上。
看着镜中的人有些苍白的脸色。
拿着胭脂轻轻刷了几下。
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
这才拿出一封信在安菲菲的面前晃了晃。
“程郎没有负我，当日之事竟真是柳芊芊在作怪，是她拿着程郎的父母做要挟，这才说了违心的话。”
“如今程郎在城郊的庄子上躲着，我要去见程郎！”
眼前的柳心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
可安菲菲却觉得好像不认识眼前的女儿了。
拦下要出门的柳心茹。
安菲菲犹豫一瞬还是开口。
“茹儿，母妃已经出去打听过了，程左……程左已经死了……三日前就是他行刑的日子，可他却在狱中暴毙，尸首被扔在乱葬岗，如今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柳心茹眨巴着眼睛。
欣喜的样子一点未减，反倒更添了几分期待。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去见程郎，母妃，你会帮我的吧？”
看着拉着自己衣袖撒娇的柳心茹。
安菲菲身子晃了晃。
这一刻好像支撑她的东西轰然坍塌。
安菲菲眼眶发酸，颤着手想要摸一摸柳心茹的脸。
可手却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了下去。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叫嚣：“茹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