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辅：“但碧凰前夜在摘星台起舞，玉楼春却在瞰云峰，她分身乏术，如何杀人？”
李莲花：“不错，纵蛇杀玉楼春，必须有悔控蛇之术的帮手啊。”
他走近一步：“赤龙姑娘，你很了不起啊。”
西妃：“李神医说笑了，赤龙只善舞，我们从未见过她学过任何的控蛇之术。”
李莲花：“赤龙姑娘，你是车狐人吧？车狐女子常文有蛇牙图腾的雕青，隐蔽的非常好，但是昨日你与侍卫打斗之时，我不小心看到你的雕青。”
“车狐乃是血域小国，以打猎为生，蛇口咬住的伤口最不伤皮毛，所以你们自小以驯蛇狩猎为主，赤龙姑娘，你肯定是学过吧？”
赤龙：“就算如此，玉楼春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蛇进入女宅。”
李莲花：“那是当然了，但是蛇卵就不一样了。”
此时，方多病拿着已经空了的蛇卵壳走上前：“赤龙姑娘，这是在玉鼓里找到的。”
赤龙明显有些心虚了，所以不再言语。
李莲花：“这玉鼓是十个月前被送上山的，将玉鼓放于温暖处暖化，这幼蛇自会从孔中爬出，这接下来要问的是，这玉鼓是谁送上山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慕容腰身上。
李莲花的追问步步紧逼，让心虚的赤龙连连后退，她眼神一凛，拿出哨子一吹，一条蛇便从她的衣袖中飞出。
方多病赶紧闪身躲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容腰徒手抓住了那条蛇。
“赤龙，这条刚长成的烙铁头也伤不了几个人，何况查案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又有何错？”
慕容腰再次转向李、方二人，朝他们行礼：“之前我说过，二位是智者，今日更是心悦诚服。”
李莲花：“慕容公子才是聪明人，玉楼春都谨慎到这一步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慕容腰：“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蛇卵就藏在玉鼓中？”
方多病：“本来猜不出来，当得知慕容公子是车狐人，却谎称自己是月羟人的时候，一切就明白了。”
慕容腰：“那你又是如何觉得我也是车狐人？”
方多病：“因为公子自相矛盾呐，月羟万里黄沙，国人畏水，可公子在竹舟上风流倜傥、丝毫不惧。”
“初入女宅不喜沐浴本也是合理，但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你在掩饰自己的发色。”
“所以，我们怀疑你之后，便去你的房间，找到一样东西。”
方多病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展开之后，里面藏着一根发丝：“这发梢乌黑，发根却是赤黄的，你的头发是染的吧？”
慕容腰：“二位心思果然缜密。”
李一辅：“所以你们三个合谋杀人。”
慕容腰：“不是合谋，是我逼迫她们，她们不敢不从。”
赤龙眼眶微红，似乎想要开口辩解，却被慕容腰打断：“我觊觎玉楼春的财宝，所以才会胁迫你和碧凰，这一切与你无关。”
“现在事情败露，罪责归我。”慕容腰看向赤龙，满眼深情，“以后，再没有人逼你害你，你就下山去，好好地生活。”
“赤龙，听话。”
慕容腰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我知道二位想要的证词，可抱歉，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玉楼春、侍卫长、东方皓，都是我一人所杀。”
“恳求二位不要再责怪旁人，我这条命赔给他们就是了。”
李莲花：“慕容公子，你想用自己的死，换所有姑娘的生，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
“可诸位姑娘杀了玉楼春之后，难道，打算一直活在不见光的日子里吗？”
李一辅：“李神医，你是说，玉楼春的死，跟这女宅里的所有姑娘都有关系？”
李莲花：“那是当然，我猜事情是这个样子。”
“那天晚上漫山红结束后，慕容腰为让姑娘们洗清嫌疑，自作主张断去一臂，好为次日抛尸玉楼春做准备。”
“赤龙从没有想过慕容腰竟如此自伤，二人因此闹出动静，却引来了偷窥春色的侍卫长。”
“他们原本只想杀玉楼春，再把宝物和解药放在辛绝房中，嫁祸于他，可侍卫长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杀人灭口。”
“而侍卫长与鬼王刀没有任何关联，若想打消嫌疑，需要再杀一个人，才能更完整地坐实井字切辛绝的罪名。”
“这不想滥杀无辜，唯有杀该死之人，才能让他们良心稍安，所以这个人选来选去，最佳的合适人选就是这个东方皓了。”
“恰恰好，东方皓与鬼王刀又是仇人，所以第二次井字切的时候，加上他之前练过，就娴熟了很多，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这样吧。”
慕容腰与赤龙对视，两人都红了眼眶：“你猜的都对，我与赤龙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早就订下了终身。”
“七年前，她来到中原参加比舞却突然消失，此后，我便再无她的音讯，所以我才会来到中原，查找她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具浮尸上发现了她的簪子，我便开始找人，查了很多有关于失踪女子的下落，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你不会明白，自己心爱的人落入到这样的境地，是什么滋味。”
“自那以后，我便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将赤龙救出去！”
“这些年，漫山红在江湖名声大噪，却很神秘，为了能成为玉楼春的座上宾，我在京城跳了一场鹰翔之舞，终于获得了玉楼春的邀请。”
“我找借口提前将礼物送上女宅，赤龙自然一看便知我的打算，直到那晚，漫山红上，我们一起跳完最后一支舞。”
“等到子时钟声提前敲响，便开始行动，玉楼春千算万算，算不到他会死于一条毒蛇之口，这就是他做下累累恶状的报应。”
“能救出赤龙，在下心愿已了，无论我是什么结局，此生我都不悔。”
顾九昭与碧凰赶到女宅之时，正巧听到慕容腰这一番陈词。
以往的案子，凶手大多穷凶极恶，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犯下罪行。
可是这回，却与以往的每一回都不同，虽然他们是凶手，但他们更是整个案子的受害者。
慕容腰的这一番陈词，让顾九昭震撼、钦佩。
“慕容公子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与赤龙的感情，也着实让人羡慕。”
碧凰看了一眼顾九昭，她的眼底难掩艳羡之色，便出言调笑她：“步姑娘何需羡慕他二人，李神医聪明过人，一表人才，与姑娘更是良配啊。”
“李莲花？”顾九昭看着不远处的李莲花，心里有些矛盾。
碧凰见顾九昭似乎不信，便娓娓道来：“虽然我与李神医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人。”
“我们这女宅，每年迎来送往多少男人，他们的深情与假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像李神医这样的男子，绝对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啊。”
顾九昭淡淡的回答：“嗯，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矛盾。
最近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有一些她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在慢慢出现。
且不说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光是她魔教教主的身份，就注定与李莲花不是同路人。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与李莲花互相喜欢就足够了。
可是，当她和李莲花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之后，她才发现，她是那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要怎么办？
李莲花又会怎么抉择？
他是会选择武林正道，还是会选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