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斌和岁棋的所有聊天记录还存在手机里，立马就当面交给了顾明沉。
至于黑匣子的记录，他已经差人在送来的路上。
顾明沉手机上播放着所有聊天记录的录屏，将指节捏得发青却浑然不觉。
岁棋一向都把自己掩藏在背后，想要达成目的，也从来不会自己出面。
在最开始的聊天记录里，他都是装一装委屈，从诉说自己的不开心作为每次话题的开头。
而于斌这样有一定权势的人，最适合替他出头了。
但于斌害怕顾明沉追究他的责任，把自己难听的话删了不少，才整理成了视频。
于斌再看一眼这些记录，也觉得当时的自己脑子像是进了水，不知道为什么对岁棋的话深信不疑。
自从上次出车祸后，他便突然清醒过来，至于为什么不和岁棋直接撕破脸，当然是为了报复。
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刺激都玩过，他清楚地知道想要让一个人痛苦，当然是把他最在乎的东西毁掉。
他装作不在乎，原谅了岁棋，还违背了和岁临的约定，借给了岁棋不少钱。
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知道岁临和岁棋一家发生了什么，他在岁棋最需要他的时候给予他一点希望。
就是不知道等到最后放手，岁棋会露出多么精彩的表情来。
岁棋他看不惯岁临，自命清高，自觉要高人一等，但放在于斌这个圈子来看，根本不够看。
于斌的狐朋狗友也好奇他怎么就突然换了口味，他以前分明更喜欢火辣明艳的大美女，可岁棋，实在寡淡。
朋友们纷纷匪夷所思，可他主动维护岁棋，让周围的人都没人敢当面给岁棋脸色，可背地里该怎么吐槽还是怎么吐槽。
于斌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只要不闹到他面前，他也懒得理会。
再者，岁棋也看不上他的朋友。
两相鄙夷，不让他们见面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这个看不上，却不包括顾明沉。
岁棋第一次见顾明沉就是他牵线搭桥的，后来岁棋有意“偶遇”顾明沉的事他也知道。
岁棋当时说，是顾明沉救了他，他只想答谢一番，没有别的意思，于斌没有犹豫便信了。
现在看来，分明是想另攀高枝。
到了近期的记录，岁棋明显急切了很多，语气不似之前委屈巴巴，只会暗戳戳挑拨关系了。
【于哥，岁临一定是在车上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怎么会赢你呢？】
【你可千万别信他，他这人从小就习惯性作弊，考试成绩都是威胁别的同学抄来的，还威胁别人不许告诉老师。】
【他表里不一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我也不会被他欺负这么多年。】
于斌学聪明了不少，只是嗯嗯嗯啊啊地敷衍他。
岁棋也不知道是太信任他，或是抓住了海中唯一的浮木，绝口不提于斌的态度，一味抹黑岁临。
仿佛这样，于斌就还能像以前一样。
事实上，于斌除了不再和他一起辱骂岁临，其他事上都安排得很到位。
至少岁棋完全不会想到，他把所有聊天记录都交给了顾明沉。
想到这儿，于斌的视线猥琐了几分：“顾总，岁棋他不是费尽心思巴结您吗，这些证据，足够让他名声尽失了，但我觉得还不太够。”
“当然，您要是愿意配合演一出戏，给他点希望再让他重重摔下来，那他肯定更绝望。”
顾明沉深知岁棋对他是什么想法，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
“不需要，他不配。”
比起岁棋，他更不想让岁临不开心。
于斌讪讪，改口道：“没关系，这件事我可以搞定。”
岁棋害他的事，他怎么可能轻描淡写放过，可惜顾明沉不上套，只能他亲自动手了。
等黑匣子记录到手，顾明沉确认里面的内容无误，在于斌再三确认他不会再针对于氏后，把人送走。
他把当时于斌车内的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心底恨不得把岁棋凌迟。
在生死境况下，人的反应做不了假，岁棋当时下意识就看向岁临的方向。
眼底净是不甘与嫉恨，他的理智已经被吞噬，只想着要拉岁临垫背。
这样的人，多留他一秒，都存在着更大的隐患。
一想到岁临可能会死亡，顾明沉便一阵惧怕，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走出。
正巧，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
他瞥了一眼，目光中只看到了阿临两个字，眼底的冰雪顿时消融，他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消息。
【好，我准时到家。】
而上方的消息则是：
【顾明沉，今天特许你和我一间房。】
*
于斌一想到自己办成了连他父亲都解决不了的事，便是一阵得意。
开车回去的路上，路况再堵也不是什么问题。
大概是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他回家之前临时拐了个弯，拐去他经常玩的私人会所。
奇怪的是，换了一条路后，道路突然就畅通无阻，甚至都没了其他车的踪迹。
于斌开出去十分钟后，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忙踩下刹车，但车没有丝毫要慢下来的迹象，自动向前行驶着。
他终于慌起来，这段路他太熟了，再过一个路牌，就是一段坡度不小的下坡路。
以车现在的速度，再经过下坡路段的加速，车会彻底失控。
于斌眼中亮着一团红色光团，却不太明显，导致他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任何异常。
他眼睁睁看着车在下坡路段一路冲下去，只能死死握紧方向盘，在拐弯处猛地转向。
惯性作用下车的一侧飞了起来，好在很快又重新落回地面，继续向前。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连着天色也暗下来。
一切好像回到了赛车那天，大雨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路况。
这里是市区，有不少建筑，他脑子里好像塞满了棉花，阻塞了他的思考，只能随机应变，各种建筑到了眼前，他才看得见，被迫在雨中乱窜。
心中一片惶恐，他不知道是谁这么想让他死，居然对他的刹车动了手脚。
等事情解决，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他暗自咬牙，努力集中着精神，却频频走神。
出门时，他的车还是好的，难道是在和顾明沉谈判期间，被人动了手脚？
是顾明沉不想放弃利益，所以选择选择做掉他？
不对，于氏的公司根本不归他管，就算他死了，又能怎么样。
不是顾明沉。
这么想着，他头痛欲裂，一时想不起，他在出门时，刹车到底是不是好的。
就这一走神的功夫，他已经来不及避开前方的路障，径直撞了上去。
视线中最后的画面，便是前方不远处的人人影。
“小伙子，醒醒，快醒醒，造孽，怎么好端端出车祸了？”
于斌的身体没有任何知觉，只听见似乎有人在喊他。
但很快，他连这仅有的听觉也一并失去，彻底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