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直逛到街市上的人慢慢散了，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余少恒给她请的保镖今天一直跟着她。
叶溪太累了，懒得自己开车，就让保镖过来开车。
她跟李以温坐在后面，搂着李以温的胳膊闭目养神。
最近心里的那种不安、忐忑、茫然已经不知不觉消散。
不论现在还是以前，李以温身上都有种让她觉得很安稳的力量。
她觉得只要她遇到困难，他就会像神一样出现，帮她渡过难关。
汽车在别墅前停下，叶溪早已不知不觉睡着。
她头枕在李以温的膝上，睡得很沉。
保镖帮打开车门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李以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保镖小声点。
叶溪的脑袋沉沉压在他双膝间，手紧紧拽着他的手臂,呼吸均匀,脸颊饱满红润。
李以温没叫醒她，轻轻地把她扶起来，靠到椅背。
叶溪忽然动了动，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皱了皱眉，呢喃了句别吵。
李以温不敢动，等她睡沉了,才敢伸脚出车外，慢慢挪动下车。
今天叶溪好像不开心，比他被骗了还要不开心。
她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看起来就是高高兴兴的，为什么还会不开心？
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学校的原因吗？
李以温猜不出来,她的心思不好猜。
他在保镖的帮助下，把叶溪抱回房了。
阿姨看到他们那么晚才回来，而且叶溪还玩得累到睡着了，叹道兄妹俩个要么不玩，一玩就那么疯。
白天余婉打电话给阿姨，问叶溪跟李以温是不是搬过来住了？
阿姨如实回答。
余婉没有说什么，等叶溪跟李以温回来了，让她打电话过去报个平安。
安置好兄妹俩个，阿姨下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太太睡了吗？
阿姨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余婉咳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太太，你的身体还好吗？”
余婉咳了一会儿，缓过来了：“他们兄妹俩个，今天去哪里玩了？”
“买了好多东西，有些是在超市买的，有些是在小摊上买的。看样子是去附近的商场和游乐园玩耍了。”
“二小姐最近身体好吗？”
“二小姐好着呢，越来越红润了。天天跟四少爷在一起玩，眼眉含笑，过得很开心。”
这一夜，余婉睡了个不怎么安稳的觉。
翌日，余婉又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后，叫来助理，让助理规划行程，她准备去承城。
承城既有大城市的便利，又有小城的慵懒舒适，也是最完美的宜居城市。
一行人开车到承城，已经是五天后。
助理看余婉路上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就要给她订市中心的总统套房休养几天。
余婉却说不住市中心。
“可是太太，你的身体…”助理看着余婉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想劝劝余婉。
余婉却依旧坚持，把从江城问到的地址拿出来给助理，让助理在这附近找酒店。
助理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很快就订了酒店。
到了住宿的酒店，余婉并没有歇息，而是打算去旁边的春和路68号看看。
这一路过来，余婉要么是直接按照具体的地址去玩，要么是漫无目的地逛，不像是旅游，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春和路是一条古朴破旧的小巷子，68号是一间四合院。
他们敲门进去，来开门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两鬓斑白，耳朵似乎不是很好，大声地询问她们有什么事？
余婉就让助理在外面等着，她自己进门去跟老太太说话。
里面的房子有些破旧了，如果不是老太太出来开门，乍一看这个破败的样子，让人以为没有人住这里。
老太太带余婉到了正堂，询问余婉有什么事？
余婉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老太太拿起旁边的老花镜戴上，看到一位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她眼眶突然就红了，哽咽着问余婉：“你，你是他什么人？”
余婉说：“我是她的故友。”
老太太了然了，把照片放下：“你在找他吧？我也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不用手机，一个人独来独往，住在这里还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余婉说：“他离开这里后，有没有说去哪里？”
老太太眼泪一直从眼角流出来，十分难过地说：“有，那天我送他到火车站，他说要去运城。”
“我知道他不爱用手机，眼看他要上车，就让他到了运城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地址。要是想他了，也能去看看他。”
“只是可惜了，我眼睛耳朵出问题了，出不了远门。他也没有手机，也不能联系他。想托人带句话给他，也不知道托谁。”
余婉安慰道：“老太太，别伤心，他那样的人，不管到哪里，生活都会很好的。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大哭容易伤身。”
老太太说：“我知道的。他博学，温文尔雅，心地好，生活朴素，对谁都好。”
余婉说：“他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住了两年，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要走了，想换个地方生活。”
“我问他为什么啊？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邻居们也十分和睦，要是想结婚，这里多的是想跟他结婚的姑娘。”
“他说他这辈子，不会永远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是他的命。”
“他只能不停地住在不同的城市，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他说这是他呆得最久的城市了，以前都不会超过一年。”
余婉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那他是不是在福利院或者学校工作？”
“对，他医术很厉害，比我们这里最大医院的那些主任还要厉害。但是他喜欢去小孩子多的地方工作，帮小朋友们治病。”
“从巷子出去，再往东边走，拐个弯，那里有一家特殊的学校，就是他以前工作的地方。”
“他外表看着冷漠，其实对孩子们很有耐心。对我们这些邻居也很有礼貌。”
余婉失魂落魄地从老太太屋里出来。
她年初从b市出发，现在已经七月底了，时间过去半年，才找到杨卓霖十几年前住过的地方。
按照杨卓霖一个地方住一两年来算，至少还要去到十个城市，才有可能找到他。
这还是在别人都能详细地提供地址的情况下。
要是提供不了地址，她得在那个城市耗的时间更长。
一个人住在小城市里，不用手机，生活简朴，只在工作和家之间来回，过段时间就换一个城市。就算在这个发达的社会，也很难找到这种人。
曾经余婉信心满满地认为，肯定会很快找到杨卓霖。
现在她突然没有了信心。
她可以等待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可是，到那时候，李以温已经步入中年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已经过去了。
垂垂老矣，耄耋之年，就算他好了，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