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祖母说想请枝枝来咱们府上做菜，我今天就去找她了。她把你的药妆给我了，又给我装了这——么多东西，我自己根本拎不起来，后面还是叫几个小厮搬过来的。”
齐若雪一边打开食盒，一边笑着为齐敏言介绍。
“枝枝的力气是真大，她自己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拿起来。她这次新做出来的糕点也特别好看，和真花几乎是一模一样！你可得好好尝尝。”
齐若雪边说边布菜，齐敏言却先压下了她的手，柔声道：“若雪，先等等，一会儿娘来了我们一起吃。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齐若雪乖巧地放下了手里正布置着的菜品，坐在了齐敏言的身边。
齐敏言问：“若雪，我和枝枝真正说起来，到现在也仅有一面之缘，除了易容术和医术外，我对她了解并不深。她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又会医术，厨艺又好，还会武功吗？”
“是真的，姐姐。枝枝她真的很厉害，年初和表哥的庆生堂合作的明目茶饮方子，现在连皇上都会偶尔来上一壶；再说枝枝当时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表哥府上的太医不对劲，救下了表哥和整个庆生堂，又是后来救了高副将和沈夫人……她的能力是真的好强！”
齐若雪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要是我也能成为枝枝那么厉害的人就好了。”
“那如果我们有机会呢？”
齐敏言的声音响起，齐若雪的话停了一瞬。
她转头看去，齐敏言像是没有察觉似的，低头喃喃自语：“若是我们也能像枝枝那么自由就好了。”
她抬起头来，眼睛亮了：“若雪，我们和枝枝合作开店吧！开药膳店，开糕点店，开药妆店！”
齐若雪也觉得这是件好事，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姐姐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
听到这个问题，齐敏言的眸子暗了。
她问：“若雪，倘若之前没有枝枝在，这件事没闹大，我的结局会是什么，你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我和秦昭好歹是未婚夫妻，可他那日竟直接带人强闯我的院子，还和我的侍女暗通款曲，分明是要在这名节至上的时代彻底毁了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除了管家、女红、琴棋书画是精通的之外，对这种人心险恶的事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
齐敏言笑了：“所以我在想，若我也能有自己的铺子，那以后就是我不成亲了，除了世俗会对我议论一二，我活着还是会很快乐的。”
齐若雪听她说完，深表同意：“姐姐说的对。等三天后我将枝枝接进府里，我们就可以和她讨论能否开店的事了。”
齐敏言点头：“是，我身上并无所长，但好在这些年还攒了些银钱。若是能入股到枝枝的铺子里，倒也算是我努力走出一步了。希望枝枝能需要我们吧。”
门外，云裳贴在门上，听着两姐妹的话，半晌不言。
“夫人，这……”
左嬷嬷隐约听到了齐敏言的一些“叛世宣言”，有些担忧和害怕地看着云裳，生怕她会生气。
但向来遵循礼法，思想传统到甚至有些固执的云裳却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
她只是静静地等待两个孩子说完了体己话后，这才礼貌地敲门走进去。
“母亲、嬷嬷。”
齐敏言和齐若雪起身行礼。
云裳温柔地“嗯”了一声，看向了桌子上的食盒：“这就是于家那小姑娘为齐府定制的食盒，还有今天她让若雪带回来的美食？”
“是的，母亲。”齐若雪规矩行礼。
想来其他事情，左嬷嬷应该都和娘说过了，那她就不说了。
“若雪近日和娘说话有些少了。”
齐若雪有些慌，第一反应是自己哪里没学好礼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么紧张做什么？快来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裳先坐下，将食盒里的饭菜全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初禾，留一半，晚上等伯爷和几位少爷回来再吃。”
“是，夫人。”
侍奉齐敏言的丫鬟走上前来，将饭菜和糕点都拨出来一半，再布好碗筷，便行礼离开。
“等等，再拿一副碗筷来，嬷嬷同我们一起吃。”
“是，夫人。”
初禾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做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尤其是左嬷嬷。
左嬷嬷是云裳的教养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
出身于侍奉过几代帝王的百年世家云家，云裳一是生性严肃，二是基于家族影响，养成了一个老古板似的性格。
她虽然敬重左嬷嬷，可这是第一次，她提出要和一个身份为“下人”的人同桌吃饭。
这种不重等级礼法的行为，确实不像是她会做出的事。
“嬷嬷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就一起坐下来吃吧。”云裳说着，自己先夹了块红烧肉吃，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这红烧肉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见云裳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三人这才坐下，一言不发地吃完了一顿饭。
不得不说于枝枝是用了心的，这菜有荤有素，很适合她们食用。
吃完饭，云裳便起身离开了：“你们姐妹再待会儿。今日若雪不用学礼仪了。”
“是，母亲。”
齐敏言和齐若雪带着丫鬟行礼，送走了云裳和左嬷嬷后，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惘。
“姐，这……”
齐若雪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还有半天呢，竟然就不用学礼仪啦？
娘这是怎么了？
齐敏言道：“既然娘说不用学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娘向来面冷心软，大概是看你这段时间弦绷得太紧了，有些心疼了。”
齐若雪美滋滋向后一躺，整个人松弛下来：“那还真是件好事～娘多心疼心疼我就好啦！”
而另一边，云裳和左嬷嬷出去后，向来端庄沉稳的表情里多了些迷茫。
“嬷嬷，我是不是对敏言和若雪太狠了？我要敏言一直困在这后院，我又要折了若雪的喜好。可我……齐家糟粕太多，我实在是……”
左嬷嬷忙安慰道：“夫人这也是为了两位小姐好。若是离经叛道，怕是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说齐府的不是啊。”
云裳叹气：“希望她们，能懂我的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