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席地而坐,梅英打开盒盖,取出好几样果品、一瓶酒和一颗亮珠来。
梅英将这圆亮大珠挂在了这棵老梅树上;顿时,这老梅树下便亮如白昼。
果品都有荔枝、圆榛、松子等等,还皆新鲜。
于火见状,诧异道:“非其时,何以有此新鲜之果”。
梅英笑着说道:“吾于鲜时摘来,剖新篁而贮之节中,可历年不坏。”
“原来如此。”于火点头说道。
梅英替于火柳烟斟满酒,见他二人不饮,面上尚有犹豫之色。
“二位请饮此花酿,我先干为敬了!”梅英说罢,就着酒杯一饮而尽。
于火二人见梅英如此爽快,亦干了此杯花酿。
于火只觉此酒香而清冽,不似凡品。自己未曾品饮过如此佳酿。
“梅英姑娘,此花酿之酒,究竟是何花所酿造?”于火不禁问道。
梅英答道:“此酒是梅花之蕊和松子一同酿成,猜公子不曾品饮,不妨多饮几杯。”
梅英说着,又为于火柳烟斟满了酒。
三人酌酒笑谈,不觉斜月东升,花影满衣。
于火已有微醺,便推辞道:
“梅英姑娘,我可不能再饮了;否则,就要醉倒在此老梅之下了。”
柳烟倒是多年在乐户练出来的好酒量,她神色如常。
“公子自带灵根,有非凡根器,想必是海量的,且再多饮几杯。”
“若到时真醉了,亦无妨,离此不远,便有一小山洞可宿。”梅英道。
于火喜道:“如此甚好!这花酿真是我至今为止,喝过最好的酒了。”
“正是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一同干了此杯!”
于火说着,就举杯一饮而尽。
柳烟频以目示意,让于火不要再饮了。
但于火显是已多喝了几杯,一时来了豪兴,完全没会意。
梅英为于火斟满酒,他欲再饮时,突见空中一黑影飘落而下,遮挡了下白月光。
这黑影落地后,于火才看清了她。
这人雪白圆面,方口长耳,身披绛红袍。
于火一见这人,就愣住了。他拿着的酒杯,掉落在了地上。
他眼前站着的披绛红袍的这女子,正是他的启蒙老师罗薇。
在于火印象中,老师罗薇一向是个文人。
缘何老师罗薇她,今日能飞身而下,站在了他的眼前。
于火以为自己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他急忙摇了摇脑袋,又擦了擦眼睛,再定睛细看。
眼前站着的,确确实实就是于火不时想念的老师罗薇。
他一下子了无醉意,清醒无比。
只见于火如蚱蜢般一蹦起,向前扑去;他抱住了眼前这个女子,喜极而泣道:
“老师,我终于见到您了。您怎么会飞呢?我刚才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啊!”
罗薇很是淡然,并没有激动半分,反而冷声道:
“原来真是你于火,你怎会在此?又跟人在此饮酒?”
罗薇说着,便扫了柳烟与梅英一眼;很快,就注目在了梅英身上。
旋即,罗薇便眼带凶威,眉横杀气。
梅英吓得,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于火见状,忙道:“老师,这是柳烟姊姊,和我一起来寻你的。”
“这位是梅英姑娘,她是盛意邀请我们品酌花酿;对我们并无恶意的。”
梅英姑娘一听于火为她说话,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梅英的这一举动,已被罗薇看在眼里,她对梅英叱声道:
“你身为精灵一族,一见我学生自带灵根,就想着要诱他入彀。”
“我要不是看你主子后土真人之面,今日就用飞乌镜,让你灰飞烟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今日就废了你修为。”
罗薇一说完,便抬手要废梅英修为。
梅英慌忙向前,跪下道:“高人且慢动手,听我梅英说来,以证我清白。”
于火急劝道:“老师,您就先听听梅英怎么说吧!”
罗薇一听,才先放下手来,冷声道:
“好,你且说来;若有半句谎言,我定不饶你。”
梅英看了一眼于火,说道:“我虽知公子他自带灵根,但绝无相诱之心。”
“在梅英自己,乃是有形无质,又岂会有……有男女交合之事?”
“高人刚才所言,不惟玷吾,亦玷梅花,吾掬西江之水而不能洗清矣!”
梅英说完,就泪如泉涌。
于火闻言,实觉梅英之言合情合理,就向罗薇恳求道:
“老师,您就饶了梅英姑娘吧!”
罗薇听梅英之言,亦觉她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又听于火恳求,就冷声道:
“今日且饶你,你要是下次一见男子就行渴慕之举,我仍废你修为,绝不姑息。”
“明白!梅英已知错了,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梅英说完,趴在地上磕了头,这才起身。
“我就在此山住。”罗薇补充了一句。
梅英一听,心想,这高人在此山住,我竟从不知晓,枉我苦修了几百年。
罗薇一看梅英脸色,已猜知她心中所想,便淡然道:
“我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这岘山,就没人能发现的了。”
罗薇一说完,就转身朝白月光倾泻下来的方向而走。
“梅英姑娘,有缘再见了。”
于火说着,向梅英挥手告别。
“梅英姑娘,有缘再见。”
柳烟亦说着,向梅英挥手告别。
“公子、柳姑娘,他日有缘再见。”
梅英说着,向于火柳烟二人挥手告别。
她的眼眶早已湿润,因为她知道以后不会再见到一见入心的于火了。
于火二人朝梅英笑着挥手,跟着罗薇一转身,消失在了山路拐弯处。
……
于火二人跟着罗薇,到了一峭壁之下。
“到了。”罗薇淡声道。
于火惊道:“老师,就这?不久前,我们就来过这里,但没看见有什么洞穴啊?”
“无门洞天,自然是有洞而不见门的;但洞门自然还是有的。”罗薇释明道。
罗薇说着,就往前凑近了峭壁,只见她伸掌往石壁上一抵。
奇异之事发生了,这峭壁上面就忽然现出“无门洞天”四个字来。
罗薇掌一推,这峭壁就“刮喇喇”地从中分开了去,犹如自动门开了一般。
于火二人,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二人跟着罗薇进了这无门洞天,那峭壁之门依旧合拢紧闭。
洞内很亮,似挂了很多照明亮珠。
洞内两边,都是石壁;中间一道是天然生成的冰纹白石街,有丈余宽阔;
石街之左右,翠郁青葱,皆盘槐、丝柳、剔牙松、璎珞柏、湘妃竹之类;
清音潇洒,风气动人。
再进是座石门,上有匾额颜着:“独辟玄庭”四字。
庭院周遭皆奇花珍卉,其色如五云灿烂,其香如百合芬烈。
于火凝视着匾额上四字,问道:“老师,这‘独辟玄庭’四字想必有特殊含义么?”
罗薇淡然道:“我自谓不皈依道门,也不皈依佛门,系寓独出二教之意。”
庭院中只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石桌上摆了些果品。
三人一坐下,于火就说道:“老师,原来您有通天本事,我还以为您是个文人!”
罗薇听完,也没有说话;只把果品移到于火二人面前,示意二人吃些。
“这几年,老师您都在这里清修吗?”于火问道。
罗薇摇了摇头,淡声道:“三年前,武王叛乱一起,我就知武王必能成功。”
“我就想做一件千秋光焰之事;这三年来,我云游各地,明察暗访,终有所获。”
“不意今日回山,空中就见你与那精灵一同饮酒,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你为何来岘山寻我?”罗薇问道。
于火一听就懵圈了,他急忙问道:“不是老师您,要我来这寻你的吗?”
于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