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顿了一顿后,继续说道:
“娘亲有次下山,意外得知爹爹中了状元,还做了驸马,尚得是宁国公主……”
于火耐不住心中惊诧,急插嘴问道:
“阿朵,你说什么?你爹爹梅学文娶了宁国公主,做了驸马?”
于火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激愤。
他认为梅学文跟陈世美一样,是要受到世人指责和唾骂的。
阿朵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爹爹他高中状元后,高皇帝就要将宁国公主许配给爹爹。”
“爹爹本来是要拒却的,但娘亲信中提到,娘亲是因为思乡心切,就回了南疆。”
“还叫爹爹他不要再想她,忘了她。爹爹伤心之余,就答应做了驸马。”
于火点了点头。心说,自己先入为主了,看来以后可不要急着下结论。
他心中突然又冒出一个疑问,急忙问道:
“你爹爹身为驸马,如何能被你们葬在这后山一小山坡之上的?
阿朵叹息了一声后,才说道:“我爹爹之死,是武王派人暗杀的。”
“当日,娘亲赶到时,爹爹伤势过重,已无力回天。”
“临终时,爹爹跟娘亲说,他对她不起。”
“要娘亲带他回家乡淮阴,将他安葬在出生长大的地方。”
阿朵说到这里,哽咽道:
“娘亲临终时,她说淮阴这地方,有她与爹爹二人美好过往回忆。”
“因此,她叫我一定要将她葬在爹爹坟墓边。”
于火听了后,心中已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疑问。
但见阿朵掉泪不止,就强行按捺住了要急切发问的冲动。
……
一直等到阿朵情绪平稳后,于火才开口问道:
“阿朵,据我所知,这宁国公主可是武王亲妹妹,你爹爹可是武王的亲妹夫。”
“那武王为什么要派人暗杀你爹爹梅学文呢?”
“难道他不怕亲妹妹宁国公主,记恨于他吗?”
阿朵没有直接回答于火,而是背身从贴身内衣兜里,取出一块血红色丝绸来。
“于大哥,你先看看这血书。”
“血书?”
于火一脸疑惑地接过丝绸,舒开来一看,见上面写满了血红之字。
这些字很是独特,几乎都没有笔锋,像是秃笔写就。
字很娟秀,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凑近了看,于火还能闻到淡淡血腥味。
于火惊声道:“难道这丝绸上的字,都是人啮指写成的?”
阿朵点了点头。
于火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一遍,见这血书最后落款处有宁国亲书四字。
他又从头至尾,重新看了一遍。
“阿朵,这血书上是说宁国公主她自己被武王禁闭。”
“武王他当初起兵南下本是为了清君侧,所率之师乃是靖难之师。”
“梅驸马疑武王谋逆,屯兵于淮上。为此武王要梅驸马来琻陵一趟,以释猜疑。”
阿朵点了点头。
于火心中已多了一个疑问,问道:“阿朵,你爹爹与宁国公主是分居的吗?”
“分居?”
阿朵没听过这个新词,一时无法理解。
“呃~分居就是夫妻两个不在一起生活,分开两处居住的意思。”于火忙解释道。
“哦哦,爹爹他与宁国公主之所以两地分居,是因为我的原因。”
“因为你?什么意思?”于火插了一嘴。
阿朵点了点头,说道:
“娘亲知道爹爹高中状元并娶了宁国公主后,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过爹爹。”
“待得我长大后,娘亲就跟我说了她与爹爹的事情,还叫我千万不要记恨爹爹。”
“说爹爹他根本不知道娘亲她在冀州高山之上,还怀了身孕。”
于火点了点头。
“娘亲不想让我在山上待一辈子,思虑再三。”
“就让我拿着爹爹送她的定情信物—刻有“梅”字一古玉佩,叫我去淮安找爹爹。”
“爹爹一见守门军士递上的古玉佩,就亲自跑出驸马府来。”
“爹爹看了娘亲要我转交给他的信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涕泪交加。”
“爹爹把他与娘亲之事,向宁国公主和盘托出。当着她的面,说要把我留在府里。”
“宁国公主当时也接受了这个既成事实,还对我微笑相迎。”
“我在驸马府,爹爹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我。”
“也正因如此,爹爹就冷落了宁国公主。”
“几个月后,宁国公主气愤不过,竟不辞而别,回到了琻陵皇宫。”
“爹爹他与宁国公主,也就两地分居了。”
于火听完,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点了点头。
“你爹爹看了这血书,就赶去了琻陵吗?他难道没怀疑过这血书的真假吗?”
于火疑问道。
他认为武王要是想伪造一份血书,把梅驸马赚去,应该是很容易的。
“当初爹爹收到这份从琻陵来的血书时,他看过之后,也给我看了。”
“我们一开始也认为这血书是武王伪造的。”
“但是我们找出宁国公主留下的多份墨宝,与这血书的字仔细比对过几遍后。”
“爹爹才认为,这血书确确实实就是宁国公主啮指亲书的。”
“但是当日,我跟爹爹说,即便这血书真是宁国公主亲书,他也不能去琻陵。”
“这武王可是用心险恶之人,去琻陵就是自投罗网,是万万去不得的。”
听到这里,于火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爹爹听了我的意见后,神色惆怅。思虑良久后,仍决定要去琻陵一趟。”
“爹爹说他已经负了我娘亲,不想再负了宁国公主。”
“他们两人相濡以沫了十多年,不能对她不起。”
“爹爹当日离府时,曾嘱咐过家将陈忠。”
“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要陈忠立刻率领淮上十万精兵南下长江,攻占琻陵。”
“还特意对陈忠说了,如果他三日内没回来;不论情况如何,先护送我到冀州。”
闻言,于火心说,这梅驸马真是个书呆子。
他一到琻陵,即使武王看宁国公主之面,不向他下毒手,但幽禁是肯定的了。
梅驸马一旦被幽禁,那家将陈忠即使率领十万精兵前来,也投鼠忌器。
这十万精兵,要任武王宰割了。
“阿朵,那你爹爹到琻陵被武王害死后,怎么又会被你们葬在淮阴的?”
于火犹存疑问。
“其实爹爹是在往琻陵途中遇害的。”
“爹爹带着十来个随从,到了卢勾桥时,就遭到了刀武卫伏击。”
“娘亲赶到时,爹爹已被刺重伤,只一息尚存,回天无力了。”
“你娘亲,怎么会去赶你爹爹的?”于火插嘴问道。他天生性子急。
“其实娘亲在一开始,就不放心我。她暗中跟着我下了山。”
“自我入住梅府之日起,娘亲就住在了梅府附近。”
“那日,娘亲见爹爹带随从离府往琻陵方向而走,她就隐隐担心爹爹会有不测。”
“她先暗入梅府,察看我安全无恙后,就急追爹爹而去。”
“她很担心爹爹的安危,但还是迟了。娘亲不放心我,就背着爹爹往回赶。”
“幸好娘亲及时赶到;否则,我就要被陈忠那吃里扒外的狗贼,抓去琻陵了。”
“原来如此!”
于火这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阿朵,那你们到琻陵雅居客栈,是准备等着武王出宫之日,刺杀他吗?”
于火试着问道。
于火想起,那日夜晚阿朵二人所施展功法;
现在,又听阿朵说她爹爹是被武王派刀武卫刺杀。
于火已猜知,她们当日在雅居客栈施功对付之人,应该就是武王。
但他总觉得这种“行刺”方式,太不可思议,太难以置信了。
只见阿朵摇了摇头,说道:
“我和娘亲在雅居客栈,不是在等着武王出宫时再刺杀他,而是已经在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