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公主批复了黄子韬所提的三个本章,一是请决战俘,一是请补缺员,一是请恤阵亡将佐。
军师黄子韬按照批复落实后,即欲南伐。
于火建议道:“军师,上元佳节将至,且天气严寒,军士劳苦,稍待来春冰融雪消后,再南征未迟。另需虑青州以孤城而当孔道,四无救援,恐有疏虞,须加以防范应对武军突然来袭。”
一旁的纪凌尘,亦附声道:“于修士所言在理,现在确实不宜急着南征,需让军士休养些日子,以养精蓄锐。”
军师黄子韬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
琻陵。
禁城奉天殿。
身着兖服坐于龙椅之上的武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刚由兵部尚书递上来的一个奏章。
这武王颐厚而丰,棱棱乎鼻如悬准;面方而黑,熠熠然目似流星。
兵部尚书觉着武王已看了一遍这奏章后,就向武王汇报这奏章上的内容:“陛下,北方塞外北狄一部落,闻知我大楚内变,便统精骑前来,叩关请贡,实系窥伺衅隙,索取金币。”
武王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左边一侧台阶上站着的一个身着黑色僧袍之人,问道:“国师,你怎么看?”
这位被武王呼为大楚国师之人,便是黑衣僧郑业成,他虽剃了光头、又穿了绣有金边与金莲的黑色僧衣,但他并非佛门中饶有修为之人,有佛门功法伴身。只是郑业成曾受佛门中人传授过行军布阵之法,认了那位修为高深佛门中人做师傅,因此就一身佛门中人装束示人了。
高皇帝因迷信于道门丹药长生不老之术,晚年身体不适,就弃了道门,改信了佛门;因此,琻陵禁城中就多了好多僧人,这其中就有郑业成。武王尚在琻陵时,高皇帝就让每位皇子拜了一个替身僧;武王的替身僧就是郑业成。后来,武王被高皇帝调往北方镇守,郑业成也就跟着武王一起去了北方。
郑业成跟着武王北伐,又随武王叛逆南征,一直就是武王的军师。
武王南下攻占武陵登基后,就封了郑业成为国师。
郑业成其貌不扬,长了一对三角眼,且体态臃肿,还带着一副病恹恹之态。
“陛下,依微臣看来,北泙以居庸关为锁钥,辽阳为屏蔽,密迩诸郡,朝发夕至,脱有疏虞,长驱莫御。我高皇帝起义在南,故都琻陵,陛下兴王在北,宜都北阙,今宜迁都于北泙,临之以天威,示之以信义,彼必屈而自服。此目前之形胜,万世之良策也。”郑业成道。
武王点了点头,道:“寇临门户,未遑迁徙,相机进战,修整宫阙,驻驾北都,卿仍辅佐太子,留守琻陵,等平了贼寇,然后北迁。但必得几个威望重臣留于琻陵,以安江南黎庶之心。卿等可公举荐来。”
郑业成与各廷臣共荐文武各臣……
武王一一准奏,就命郑业成为少师,总理军国大事……
其余文武大臣,随驾北行。
……
时日易过,转眼已至上元佳节。
帅府里摆设了筵席,堂上悬灯结彩,地下铺杂色毛织有花纹地毯,周遭放着兜罗异锦十二围屏,正中几案上列着古鼎花尊之类,两边甬道搭着布棚,下铺着筦簟,为诸将席饮之所。
上元辰刻,晨曦公主升帐,文武分行拜贺。
晨曦公主拿过军师递上来的的折子,看上面所列各表演节目,其中有王柯舞剑,古力娜、扎卖解——双走索、双走马、双抢刀门。
晨曦公主道:“王柯舞剑,我那日在蓬莱阁上是见过的;但古力娜、扎二人要表演的这些卖解解数,我倒是从未见过。今日可以一饱眼福了。”
军士奏起铙歌曲来,诸将欢呼痛饮。
少顷,王柯持剑上场了。
王柯舞起剑来,倏如风雨骤至,满堂萧飒。
舞了一回,众人无不喝彩。
接着,古力娜、扎二人上场了。
与王柯舞剑不同,古力娜、扎二人要表演的这些江湖上玩耍的解数,需要大空间场地才行。
晨曦公主就令古力娜、扎二人在帅府左侧箭道内表演来看。
古力娜、扎二人俱有轻扬之态,且娟洁。
首先要表演是双走索。
两条索子,两架分开,古力娜、扎分别在一条索上走至中间相近处,二人一纵身,跳到对方所立条索之上去了。
双走索表演完,二人就表演起了双走马。
二人各骑一匹马,一个从东跑来,一个往西跑去,手中各握一香囊,两匹马临近时,二人在马背上互相一抛香囊;你接着我的,我接着你的,然后扬袖跑回一跃,立于地上。
表演完了双走马,二人又表演起了双抢刀门;古力娜、扎两个,东边的抢到西边,西边的抢过东边,如浪里穿鱼,跳跃如飞;又如天孙投梭,往来如贯。
把看的人,眼都看得花了,都喝彩不绝。
这时,于火忽然看到了九袅岚。
这呆萌少女九袅岚今日竟换了装束,她穿上了霓裳羽衣,手上还带着一副鲛丝手套。
她一路娉娉袅袅走上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于火。
九袅岚走到晨曦公主面前,躬身道:“公主,我愿为大家献上一支舞。”
耳闻此言之人,不禁齐齐看向了九袅岚,好奇地打量着她。
晨曦公主一听,更是讶然,一时就没表态。
她一直以为九袅岚只会干些粗活,在灶下帮忙做饭,从来没有将她与舞蹈联系在一起。
因此,对九袅岚一下子说要给大家跳上一支舞,感到很不可思议。
于火虽是跟晨曦公主一样的想法,但他已看到九袅岚脸上有了窘态,赶忙笑着说道:“难得你愿意给大家献舞,那大家就拭目以待了,你上场吧!”
晨曦公主也微笑着说道:“九袅岚,你上场吧!”
“是,公主。”
九袅岚一说完,就转身上场。
于火心里却为九袅岚捏了一把汗,心说,九袅岚你可不能是因为见了古力娜、扎上去卖解,自己就心痒痒,也要上去露两手,楞是不会跳舞,硬是上去跳,要是跳得不像样,难免丑态百出的啊!
其实,不仅是于火为九袅岚捏一把汗,晨曦公主、柳烟等人也很是担忧。
九袅岚已站在台上了。
只见她珠围翠绕,彩袂飘扬,暗香流动,左盘右旋,或疾或徐,宛如软骨仙娥……
于火等人不禁睁大了眼睛。
因为九袅岚不仅会跳舞,还舞技超群。
在于火看来,九袅岚跳得比当日琻陵教坊司李艺彤还要好。
如果说李艺彤所跳之舞,是可以通过勤学苦练,假以时日能练成的话。那么这九袅岚所跳之舞,可不一定能通过努力就能练成的了。
九袅岚跳完,向台下躬身致谢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九袅岚刚下台,就看见见于火在等着她了。
“九袅岚,真看不出来,你竟如此舞技。”于火赞道。
“公子,谬赞了。”九袅岚很是谦虚。
“九袅岚,你跳得这支舞叫什么?”于火好奇问道。
九袅岚一听,没有马上回答于火,而是先看了看于火,于火感觉很是奇怪。就听九袅岚边走边低声说道:“天魔之舞。”
“天魔之舞?好怪异的舞名!难道这舞是她九袅岚自己原创的?”于火心道。
于火看着这九袅岚远去的背影,感觉这小女子似乎很不简单。
他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有这种感觉,之前竟从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