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孤行的突然出现让紫离亭大惊失色,他明明派了人暗中监视长孤行,没想到他竟然逃了出来。
“孤行,你听我解释。”
回应紫离亭的只有满布杀意的视线,冰冷至极。
长孤行起床时身侧的人已消失不见,他预感夫蒙睿一定会去做傻事,翻遍了房间只有一封紫离亭传的迷信,这显然是个陷阱,他无法顾及其它,再一次动用巫蛊之术躲过了紫离亭的人马。
“紫离亭,你说过绝不会动他!”长孤行抱住夫蒙睿,看向紫离亭的眼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恨意。
“那你呢?你也说过这九日不会离开我!”
“紫离亭,若今日夫蒙睿有任何意外,我一定会杀了你。”长孤行字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他试着呼唤夫蒙睿,“大将军,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阿行啊。”
“阿……解……解药。”夫蒙睿将手中攥紧的瓶子递给长孤行,抬起头时还在笑着,他多想再看几眼阿行,可他真的撑不住了。
“啊……不!”长孤行绝望呐喊,他试着催动体内的食毒蛊,黑线爬满他的身体,脸上密密麻麻一片,无一处完好。
“你疯了吗,不要再催动气脉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紫离亭一把拽住长孤行。
“放手!”长孤行吻上夫蒙睿,通体透亮的食毒蛊钻入夫蒙睿体内,强撑之下,长孤行几乎晕厥。
“快把解药服下。”紫离亭打开瓶子,将解药塞进长孤行嘴里。
长孤行周身的黑线并没有消退,这是强行催动气脉的后果,即便服下解药,不死也要带着这种痕迹活下去。
夫蒙睿的脸色恢复了些,长孤行扶起他离开。
“孤行,不管你如何想,与你相识,我从未后悔。”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杀了你。”长孤行没有回头,背影决绝。
“孤行……”紫离亭还想挽留,一人以剑相抵,拦下了他。
“紫离亭,我们之间还有些账没有清算。”傅羽思怒目而视。
“哼!”紫离亭不屑冷哼,“傅羽思,这是南境,我乃祝融王族,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是吗?”傅羽思未见胆怯,持剑袭上紫离亭,紫离亭徒手抵抗,一个躲闪不及,剑划破他的手臂,彻底惹恼了他。
“傅羽思,找死!”紫离亭出手毫不留情,他反手夺剑,架上傅羽思的脖子,“二公子还是适合谈生意,就凭你也能打赢我。”
“额……”一箭穿心而过,紫离亭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他转过身,对面还站着一人,玄铁利箭,玉鹰弓现,是西平国平陵王凉年。
傅羽思夺回剑,将紫离亭死死压制在城墙边,“我连雪里的一根手指都不舍得碰,你怎敢……你竟敢杀了他!”
霎时,剑上染上血红,傅羽思往紫离亭胸口又刺去一剑,“可怜雪里竟然被你这种人渣玩弄,你就去地府向他赎罪吧。”
傅羽思猛地一推,紫离亭坠下城墙,倒在血泊中,路人惊骇。
城墙之上一抹孤影,冷眼一瞥,满是凄凉,雪里,哥哥为你报仇了。
城郊,暗夜之中,马车行进的不快,两盏琉璃灯挂在车头,这是身份的象征。
傅羽思骑着马跟在马车一侧,心乱如麻,即便回到翼城,也见不到雪里了,雪里的笑陪他度过了无数个煎熬的日夜。
雪里善解人意,单纯善良,不经世事,很容易被人蛊惑,才中了紫离亭的奸计。如果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傅羽思绝不会随父亲远行,他在府中虽然不能护雪里周全,但也绝不会让人伤了雪里的性命。
“王爷,今日之事多谢您出手相助。”
“顺手之事,不足挂齿。”
“我在白米茶楼似乎见到了王爷的身影,没想到您也会去,可有得到中意之物?”
“不过是去凑个热闹,并非为了拍卖,只是拿回了属于西平的东西。”凉年摩挲着手里的地图,从触感上判断似乎是一张少女的人皮,南藩国为了得到军机纪要图真是煞费苦心。
眼下虽然收回了军机纪要图,但边防危机依旧不容乐观,力挽狂澜的最佳人选一定是夫蒙睿,他有足够的实力重新布局西平边境。
但西平皇室和南藩皇室一起设计杀了长孤行,夫蒙睿早已对朝堂心死,断然不会回来,凉年不禁头疼,这天下哪儿来这么多军事奇才啊。
凉年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烦心事,开口问道:“杀了祝融王府世子,南藩不可久留,你可要随本王回京都?”
“我想先回翼城。”
“随你。”语气平静,喜怒不知。
大军火速逼近,不断跳跃的火把瞬间照亮了马车周围,路已被堵死。
“阁下杀了我的弟弟,这样坦然的离开,恐怕天理难容。”祝融司柠带着人马拦下了傅羽思一行人。
“紫离亭为了江湖令,将我五弟推入湖中,血债血偿,天理本就如此。”傅羽思驳斥道。
“哼!在南藩还没有人敢如此嚣张,杀了王族,可就没命活着离开了。”
“哈哈。”马车内的人轻笑出声,“祝融领主还真是大言不惭。”
“阁下缩头畏尾,何不报上名来?”
“西平国平陵王凉年,可要本王下来给祝融领主行个礼?”
祝融司柠暗惊,原以为只是江湖纷争,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西平皇族。
“平陵王不远万里来到南藩,杀了我的弟弟,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凉年语气轻松,“看不顺眼便杀了,这个理由祝融领主可还满意?”
“平陵王,你不要欺人太甚,紫离亭乃是祝融王族嫡系,下一代领主的不二人选,就这样被你杀了,你觉得我会满意吗!”祝融司柠怒不可遏。
“原来如此。”凉年依旧不见慌乱,“不过死了个世子,祝融领主尚且体壮,回去努力努力,新的世子不就来了吗。”
话语中的嘲讽让祝融司柠青筋暴起,“平陵王!”
“本王耳朵好得很,祝融领主无需这般大喊大叫,不过你在这儿这么较真,难不成……祝融领主是不行?”
祝融司柠眼中带着杀意,“平陵王真是杞人忧天了。”
“那本王就静候祝融领主的好消息了,你喜得新世子时,本王定会备上大礼。”凉年张狂笑着,“羽思,我们走。”
马车缓缓启动,祝融司柠咽下怒火让开路来,欺人太甚!可一旦动了西平皇族,就是两国的仇恨了,届时必定免不了一场血战,此刻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皇宫
云杏殿院中的杏树枝繁叶茂,长孤行抬头透过树影望向远空,阳光有些刺眼,他背靠着树,躲在树荫下,一切就像一场梦,他又回到了南境,唯一少了他疼爱的小徒弟。
他曾见过绵延无尽的杏花,美的恍如仙境,在走之前肯定是看不到了,不过可以去野杏林转转,那里还埋藏着他为小徒弟准备的杏花酒,本来想等幽幽归来,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早就劝你不要过问江湖纷争,看你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夕月印迈步而来。
长孤行看了看自己手上深深的黑线,他知道这些东西已经爬满他的全身了,“不过是些余毒,泡个药浴就好了。”
夕月印似在犹豫,“你真要带屋内的那个人回秘境?”
“是。”
“他非巫族人,很难适应秘境的与世隔绝,一旦做了决定,再无后悔的余地。”
长孤行顿了会儿,眼神坚定下来,“他不悔,我亦是。”
夕月印没再劝说,看长孤行这个样子,她知道没有她多话的余地。
“几日后君上会开启秘境,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长孤行预料到了巫族处境的困难,时间这么赶,恐怕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族长不惜动用巫族禁术,形势当真有如此迫切?”
夕月印沉下了脸色,“巫族族长之位本应由我继承,可你身死,巫族长老一位不可空缺,我奉命离开秘境效忠南荣皇族,族长一时便没了合适的人选。秘境无人守护,险些遭外人发现,一旦巫族现世,必将遭到世人的报复,于巫族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长孤行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说,一切都是他的错,那时他接到的命令除了掩护幽幽,确保她活着返回南境,还有一个任务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
他怎么可能对睿郎下得去手,他绝无可能伤害那个最在意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