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信息，空白的背景。
杜鸣彦盯着屏幕上一片空白的资料，心中疑虑陡生。
连自己都查不到，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关掉施柏寅的资料，他点开另一份文件。
文件里放着数几段视频监控。
杜鸣彦点开其中一段。
视频里人群在为台上的乐队狂欢，但在他们之中，有一对接吻的男女仿佛独立于狂欢之外。
不过片刻，他们便分开了。
杜鸣彦也看清了他们的面庞。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在缥缈的白烟中，视频被关掉删除。
烟燃到一半，所有的文件被删得一干二净。
好似这样，就能抹除自己方才的记忆。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助理走了进来，“杜总，方创集团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公司留存的痕迹需要全部处理掉吗？还是留下一部分？”
杜鸣彦没有说话，眼神没有聚焦地落在手中的香烟上。
许久，视线的焦点才慢慢回笼。
“不用了，就那样吧。”
助理有些错愕，“可里面有的材料还没处理，如果就这样直接透露给媒体的话，会对公司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没事，发吧。”
助理张了张嘴，但老板的心思他一向难以预估，或许这背后有他自己的谋算，所以还是不多言的比较好。
“好的。”
等门关上，手中的香烟几乎已经要燃尽。
他抬起手吸掉最后一口烟。
明明是熟悉的牌子，味道却大不如从前。
变质了吗？
大概是的吧。
四月的夜，春色渐浓。
京市的二环市区中，万利达酒店对面的街道，一辆黑色轿车完美没入暗夜之中。
“你怎么知道董海洋会过来。”
景岚看了眼时间，“因为有人约他过来。”
“谁？”
“我不认识。”
方翊君转头看她，刚想要问，但张了张嘴还是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两个人坐在车里，等了好半天，才见一辆熟悉的车出现在马路对面。
“那个是不是他的车，”方翊君说，“你记得他的车牌号吗？”
景岚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
四只眼定格在黑色屏幕上。
好半晌，叮的一声，黑屏亮起。
“打电话。”景岚按掉手机，“举报万利达酒店1307有公职人员嫖娼。”
“什么？”方翊君一惊。
她语气陡然变冷，“再不打可就晚了。”
不知为何，对方语气的陡然转变让方翊君莫名有一种逼迫感，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可要按下号码的手却有些迟疑。
董海洋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件事还未曾可知，但方翊君明白自己这通电话一旦打出去，他的未来就会毁在自己手上，而自己也会彻底跟景岚绑在一条船上。
“不敢打吗？”
方翊君握着手机的手愈发用力。
“我…”
她的瞳孔与隐藏在胸膛中的良心，在暗夜中同频颤动。可过往每一次落选，每一次打压的场景又在脑海中不断与其撕扯着。
方翊君闭上眼，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呐喊。
那声音愈来愈大，她仔细听。
短短几个字，像是要震破她的耳膜。
她猛地睁开眼。
拨出号码，将手机放在耳边。
心中的呐喊声在她开口的一刻戛然而止。
“我要举报。”
我不甘心。
“万利达酒店1307，有公职人员违法嫖娼。”
我要赢。
十来分钟，一辆警车出现在酒店门口。
“还不走吗？”方翊君问。
“还没拿到最关键的东西。”
“什么东西。”
景岚没有回答，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对面的大门。
好一会，两名穿着警察服饰的人走下了楼，走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男人。
景岚拿出手机，不断放大对着男人的脸开始拍摄。
直到人上了警车，她才按下结束键。
方翊君看着她这一举动，才明白她的真实目的。
收好手机，景岚发动车子，“这两天我会发给你一份材料，至于怎么利用这份材料，就看你自己了。”
“我知道了。”
车头调转，黑色轿车与警车在黑夜中背道相驰。
翌日。
电视台总编办会议室。
会议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方翊君坐在第二排位置，听着众人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会议主理人的缺席。
“董老师怎么还没来？这都多久了。”
“不知道啊，我听总编办那边说好像他上午就没来上班。”
“诶，翊君，你知不知道董海洋去哪了？”
方翊君微微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临时有事去了吧。”
“有事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我们在这里干等。”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不耐。
正在众人讨论董海洋的缺席原因时，门口响起一道敲门声，一个女生探进头来。
“各位老师，刚刚张总监通知今天的会议取消。”
“怎么突然要取消了？”有人问。
“董总监是出什么事了吗？”
女生抿了抿唇，“我也不太清楚。”
见问不出什么，众人也就纷纷离开了会议室，反正不用看董海洋那张臭脸倒也是好事一桩。
回到编辑部，方翊君一坐下就有几人围了过来。
“组长，董副总监今天来了吗？”
方翊君手上收拾着文件，“没来，怎么了？”
“今天市纪检的人过来了，”女生放低了声音，“好像是董副总监出了什么事，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上面给瞒下来了。”
“是吗？”方翊君垂下眸子，“怪不得今天他没来，看来事情应该挺大的。”
台长办公室内。
市纪检委的人离开以后，辛开民便立刻赶去了台长办公室。
一靠近办公室，他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听声音似乎是生气极了。
见状，辛开民想要敲门的手也就收去了一些。
好半晌，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辛开民认出此人正是台里纪检组的组长。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他才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这就是你手下的人，”卢定辉大力敲了敲桌子，“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这种人能有什么用。”
辛开民知道领导发火，先认错肯定是没错的，一味的辩解只会火上浇油。
“是我的问题，没有仔细考察。”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卢定辉的脸色也稍稍和缓了些。
“台长，董海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是什么情况，纪检的人都来了，降级处分肯定是跑不掉了。”
辛开民微眯着眼，看来人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过台长，市纪检委的人怎么会过来？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公安那边应该交由咱们台里自己的纪检组处理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卢定辉这才会过意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有人搞鬼？”
“下个月马上就要进行大评选了，董海洋再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搞这种事情。”辛开民靠在沙发上，“但如果他是被人陷害的话，就说得通了。”
卢定辉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细细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是那丫头搞的鬼？可是她干嘛好端端的去陷害董海洋，他们俩无冤无仇的。”
“是无冤无仇，”辛开民的表情逐渐阴沉，“但如果她想帮别人上位呢？”
卢定辉眼神一变，“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现在背后可不止佟兆英，要对付她怕是难了。”
辛开民又何尝不知道，有杜鸣彦和佟兆英护着她，自己贸然对她动手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除非…有办法让两人的关系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