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
公孙澈怎么也不会想到。
第一次叫出陈昭的全名，是在这种情况。
这种他靠近不了，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向后无力地倒进幽暗无光的鬼界结界裂缝之中。
只是刚刚片刻的迟疑，得到的结果就是再也无法触及的遥不可及。
公孙澈确实想过去。
他想随着陈昭一同进鬼界结界。
他甚至已经踏出那一步了，手指马上就要碰到裂缝的边界了。
可是——
黎领头用尽了全身灵力，蒙在左眼上的绷带被凌厉的鬼气挑开，露出可怖的一团模糊血肉，鲜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是他拼了命才将公孙澈从鬼族那个女子的攻击范围内拽了出来。
“公孙澈，你冷静一点！”
黎领头喝道：“鬼界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去的！你活了十几年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进了鬼界，生者无还！”
公孙澈的手都在抖。
他有些哽咽，抬起的眸子满是不能相信：“不，不是，不是这样的，陈兄……陈兄他……”
“……”
黎领头顿了一下，没有多说，只是攥紧了公孙澈的双手，防止他再挣脱，命令着手下迅速撤退。
半神修为的鬼族可不是他们能拦得住的。
这需要那些大宗门的高修为修士。
好在陆离霄的密令发得够广泛，茫茫的修士当中确实有几个修为极高的，已经出手和鬼族那名女子抗衡起来了。
闻亦言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他只看到失了魂般的公孙澈被几人带走，随后目光就投向了那道鬼界结界裂缝上。
裂缝前，女子和众修士打得游刃有余.
巨神厉鬼想抓来几个修士尝尝鲜，又被戏耍，怒得追着修士跑，整个大地都被它震得乱颤。
连女子都险些没能站稳。
气得她骂了几声：“老四你他妈就不能减减肥！你等着回去老五就把你当球踢！”
巨神厉鬼委屈：“饭……砸我……饿……”
它又没抓住从眼前御剑而过的修士，生气：“二……不行，我要找……五……来……”
“你说老娘不行？”
女子被巨神厉鬼的话惹怒了，鬼气猛地上升了一大截，原本还能同她打得有来有往的修士瞬间被震得倒飞出去！
一旁的巨神厉鬼也被这鬼气冲击得向旁侧翻了几个滚，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继续委委屈屈：“五……，二，欺负……四。”
赤红的瞳冷淡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女子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倒在地上的众修士嗤之以鼻：“就这？你们也敢来修补鬼界结界裂缝？”
她赤裸的脚轻飘飘地踮起，嘴角上扬：“垃圾。”
突地，她视线停留在一处，好看的眸子眨了眨：“呦，赤霄云宗的小朋友？”
她看向闻亦言：“曦辉长老近日如何？我和老三可都相当惦记他呢~”
闻亦言保持着淡笑，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挂在剑柄上红色和湖蓝色的玲珑石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曦辉长老说……”
他出剑迎上女子悄无声息的突袭。
“一会儿就来噶你腰子。”
女子：“……？”
无人注意到，女子身后的那道裂缝，在缓缓地……
自行修补。
—— ——
【系统解绑……】
陈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听到系统音。
头好痛。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所以倒进鬼界结界裂缝中是一步到位了么？
死了直接来投生？
睁不开眼。
陈昭也感知不到外界，唯一有的感觉就是困顿和疲惫。
就像是连续工作了72小时，死神站在自己身后说“你小子一会儿就得来我这报到”。
心脏的不适感也在继续着。
死前的钝痛，陈昭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话说，在现代他好像也是这么死的。
所以会不会直接穿越回现代？
陈昭如此期望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陈昭感觉自己似乎又过了一生。
毫无记忆的一生。
“师尊，这……真的是陈昭师弟？”
迷迷蒙蒙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声音熟悉，他向来记忆力不错，可就是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嗯。”
但这一声……
陈昭睁开了眼。
是沈云卿。
就算别人的声音他会有些模糊，但沈云卿的，不知为何，他从来都不会认错。
只是……
沈云卿脑袋怎么这么大？
陈昭看着感觉放大了几倍的俊美脸庞，皱起了眉。
不得不说，就算是这么近，陈昭还真难从沈云卿脸上发现什么缺陷。
他似乎天生的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陈昭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本能地伸出手去拽了两下那滑溜溜的脸蛋。
甚至扯了扯。
摸着好舒服。
死后居然还有这种福利。
陈昭开心地笑出了声。
沈云卿倒是也不恼，只是看着站在自己手心上缩小版的陈昭，无奈扯了扯嘴角：“玩够了么？”
他声音放得很轻。
可陈昭现在就像是一张纸片一般，被温热的气息吹得险些飞出去，只能伸手抱紧了沈云卿的手指。
随后，他意识到了不对。
“……”
陈昭再次爬上沈云卿的手心，低头看向自己：
“……我为什么……”
话说到一半，陈昭止住。
他不仅身体变小了许多，而且整个形象也不像往常那般正常，倒有点像个q版小人……
声音也变嫩了很多，像个几岁的孩童。
他捂住了小脑袋瓜子，扬起头疑惑地看向沈云卿：“发生了什——”
突地感觉天旋地转，陈昭向后倒去，整个人瘫在了沈云卿的手心上。
虽然感觉不到心跳了，可那种毫无动力的疲惫感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师尊……”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疼。
陈昭感觉到有什么灼热的液体送到了他的嘴边。
似乎带着血腥的气息。
陈昭本不太喜欢血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好像急缺一般。
甘之如饴。
直到他再有能力站起来后，沈云卿才将手指从他唇边抽离。
陈昭眨着眼睛，没有开口。
沈云卿自然而然地将舌尖舔过流血的伤口，止住了血：
“现在的情况是——”
他的眸子看向陈昭：
“你的肉身已经死了，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