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自然是有吹不尽的狂风。
可如果这风又大又急又怎么讲呢？
清风死域，也就是曾经的清风域，整片界宇有一半的地方都是苏良眼下瞧见的模样。
清风不徐徐，狂风啸呼呼。
这里靠近星域，算是后者的主场驻扎地。
跨越界宇当真耗费时间，即便是虚空王兽这种特别的仙王存在，也是赶了半个月的路。
虚空王兽的鳞甲在罡风中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
苏良立于它脊背上，看着下方破碎的大地——那些本该是青玉色的山峦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涌动着星辰碎屑般的幽蓝光芒。
那是星辰砂，类似于灭灵死域的长生石。
不过这东西很特别，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星域的影响，唯有星界中人才可吸纳其中物质，转化为寿元——这也是为何此地没有其他界宇插手的主要原因。
第三道神轮，便散落在这片死域之中。
青空的存在让苏良省去不少麻烦，只是到达目的地后，究竟落在何方便是新的挑战。
一人一兽在这片天地星辰上已是疾驰许久。
清风死域不像灭灵死域，更多的是以规模较小的星辰汇聚界宇，连横一片。
它本身只有三十六处天地。
像是界中界，彼此之间的通道有着某种大道法则，只是随着清风域成为死域后，这些法则就逐渐失效，三十六处天地间的联系也就此断开。
这些年来，随着星域的不断开发，已清理出十二处天地界域来，苏良现在所处，便是第十二座天地。
也是最近千年才开辟出来的，来这里探寻机缘的修士最多。
“铃。”
忽然，前方出现一道银色人影，他足不沾地，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抬起手，缠绕在指间的一道白光突然暴涨，竟在虚空中织就一张覆盖百里的巨网，就这么直愣愣地将苏良与青空限制在内。
“何人胆敢拦架？！”
青空口吐人言，迅速稳住身形，停稳后仙王姿态全开，正视前方，想要看看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
仙君不出，它还真不把星域驻扎在此的仙王放在眼里。
虚空神通的加持下，死域算是它半个主场。
可当它瞧见对方那与自家主人七分相似的脸后，便愣在当场。
一愣过后，便是谨慎再瞧。
不瞧倒好，这一瞧...直接瞧出个仙君来！
青空是有见识的，它甚至知道对方是谁，当下也是毫无保留地叫出声来：“星主？！”
星域星主置之不理。
苏良被一头虚空王兽带走的消息，再加上第三道神轮的下落...他要是这样都算不出苏良目前的方位，这星域星主也就别坐了。
“本想着以另外一种更加妥当的方式见一见，不过近来有一域不太安分，想来是天道察觉到了什么，动用了些针对手段。”星主说着咳嗽一声，极其自然地拢住掌心血迹。
他再看向苏良，说道：“如何。”
苏良从对方出现开始，便一直盯着他。
会有这么像的巧合吗？
星域星主...听说同样是下界飞升上去的...下界...苏良的轮回，可不是一直在九域打转啊。
“什么如何。”半晌，苏良平静问道。
星主微微一笑：“见到我，你感觉如何？”
“我们素不相识。”
“那又有什么影响呢？”星主指了指自己的脸，手指头敲了敲：“不像吗？”
像，太像了。
苏良当初找回记忆的时候就在思考。
那么多次轮回，飞升上界也有，自己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过呢？
就算失败了再入轮回，也该有点什么‘大闹仙域’的记载吧？
可当初他摸开常道仙门的史册时，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瞧见。
刻意隐瞒？没这个必要吧？
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同时也更加不明白了。
对面如果存在，那他又怎么会存在？
绕，真的绕，绕得苏良头大。
“别想了。我既然来了，自然是给你解惑来的。”
星主淡然一笑，不过很快又轻轻皱眉，叹道：“又追来了啊...真的是...狗皮膏药。罢了，这道星链天锁，也足够我们谈完的了。”
说到这里，他略显得意：“跟那只知道杀杀杀的蠢货碰头时，我便已经察觉到一点不对了。”
“怎么就能这么巧，刚好在你入第二道时来呢？”
“他可不是什么会动脑筋的，只怕自己给人当刀使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这句话星主没有问出来。
不过没关系，苏良已经听的够模糊了。
“来之前算了一卦，你如今叫...苏良？算了，咱俩之间，还是苏牧之这个名字听起来简单明了，也容易把事情说通。”
在说这句话前，星主打了个响指。
原本聚精会神的青空，没有任何反应便沉沉睡去，感官感知更是被全面封锁。
苏良眼眸一凝。
这等实力...恐怕是仙君啊...啧。
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想。
星主一步跨出，来到苏良近前，两张极其相似的脸。
“你是人性主导？还是神性归位？”
“...人性。”
“啊...啊？”星主摸着下巴，战术性后仰：“不应该啊...你若是人性...苏牧之留下来的后手，不应该被启动才是...嗯...算了算了，不能再想，都是因果，不沾不沾。”
“你是谁？”苏良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
星主一顿，看向他，嘴角挂笑：“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嘛。”
“我就是你。”
“或者说，我是你无数轮回中留下来的残片。”
“是...历史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