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的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额头就已经撞在了天花板上。
那些或深或浅的纹路，就像一块粗粝的砂纸，瞬间就将我额头和脸颊的皮肉蹭掉，冰凉刺骨的海水沁入伤口，疼的我几乎就快要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那股强横的水流还在继续推进。
我拼命挣扎想要逃离，可那股水流就像大手按住虫子一样，让我除了徒劳的扭动身躯之外，就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不过这种无力挣扎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
来自深海的低温穿透衣服、渗进皮肉，才不过一两个呼吸，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脚、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发麻。
我不知道这是失温、还是身体的哪个部分受了重伤，只知道咸腥的海水已经呛进我的气管，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局面。
然而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至少以我自己的力量和身体条件，是很难从那股水流中逃出来的——幸运的是，这种“绝望”也没有持续太久。
两秒——也可能是三秒钟——之后，我忽然感觉手腕一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横向拉力传导过来，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刘祈拉出来、扔在了那片小平台上。
“还没死呢吧？”
刘祈随口问了一句，哪怕、或者说只要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的状态反而变得更加轻松。
嘴上不住抱怨着“没我你可怎么办啊”，手底下的动作也丝毫不停，迅速翻出两包食用的能量凝胶，拆开直接挤在了我的脸上。
海水渗进伤口的刺痛立刻得到缓解，同时庄湘也改变房间结构、彻底封住了那道水流，但房间里的海水已经超过膝盖了。
“这里是基地的中心区，排水需要一点时间，我先去检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庄湘说完就没了动静，而刘祈弯腰在水里摸索了片刻后，闷哼一声将那套重型潜水服捞了出来。
“先进去吧。”
刘祈打开潜水服的进入口、随后朝我甩了甩头：“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有可能会再次发生，还是先准备一下比较好。”
“哈——呼——哈——呼——”
我瘫在平台上喘着粗气，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脑子里都是懵的。
直到刘祈又说了一遍，我才稍微有点反应过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爬起来，可是努力了几次却没反应。
“喂！睡着了？”
刘祈不知道什么情况，拎着重型潜水服又催了一遍：“这东西死沉死沉的，你快着点行吗？”
“不是……”
我试探着驱动自己的身体，冷汗混着凝胶和血，从我的脸上簌簌的滑落下来：“我好像起不来了……”
“……”
刘祈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重型潜水服脱手落水，他也快速冲到我的身边，将我翻成俯卧的姿势后、直接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
“诶！你有点暧昧了啊！”
我浑身不自在的叫了一声，可刘祈就像没听见似的，结满茧子的手从我的腰椎一路摸到颈椎，然后情绪非常不妙的“啧”了一声。
“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别废话！”
“坏消息是你的脊椎断了，最少三处，其中靠近颈椎的位置已经严重变形，极有可能会压迫神经……”
“说人话！”
“高位截瘫。”
“……好消息呢？”
“你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所以我们可以跳过‘安慰’的环节，直接开始办正事。”
“刘祈你大爷！”
我近乎咆哮的大骂出声，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有骂他而已了。
不过刘祈对此并不在意，说完“好消息”就去准备潜水服，然后像个熟练的服装店店员一样、三两下就把我塞了进去。
而在我们这边穿好潜水服后，去调查情况的庄湘也回来了，结果不出意外的又是一次“瞬态消移”。
但这一次的“瞬态消移”和以往不同。
首先是被“抹除”的区域，不再是以往常见的球形，而是跨度近一公里的狭长梭形，按照庄湘的说法，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接刺进了“波塞冬”的核心所在。
而这又牵扯到了另一个违和之处——位置。
这次的“瞬态消移”，并没有倚仗那种诡异的作用原理、直接对“波塞冬”基地大肆破坏，而是真的像一把剑那样，直接从基地的外侧刺了进来。
长度近一公里的“抹除”区域，宽度却只有不到一米，厚度更是只有十公分左右，并且沿途避过了所有“空间”。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情况，才让那些海水的势能没有被其他空间衰减，而是从深海直接涌进了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并将那股来自深海的巨大压力、全部作用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此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就像最初那“58起事故”一样。
“……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刘祈在听完庄湘的介绍后，神色古怪的朝我看来：“这次的‘瞬态消移’，好像就是冲着你来的。”
“不用‘好像’。”
我在潜水服里叹了口气，单向阀启动的声音、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这次就是冲我来的。”
“所以我们真的有一个、可以操控‘瞬态消移’的敌人。”
刘祈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但很快又疑惑的“啧”了一声：“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那可是‘瞬态消移’，如果对方真能控制，直接给你来一发、保证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动机，哪怕不是‘人’的东西也一样。”
我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回道，心脏在一种不安和焦虑中、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它没有直接用‘瞬态消移’抹除我，而是拐了这么大一个弯……说明我之前的猜测可能对了。”
刘祈皱了皱眉：“什么猜测？”
“它不能对我使用‘瞬态消移’，因为它需要让我死在这里。”
我艰难转头、透过潜水服的面罩看向刘祈：“在一个孤立的系统中，物质不会凭空消失，那些被‘抹除’的东西应该不是‘消失’，只是改变了它们存在的形式。”
“说人话。”
“它们被升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