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见朱玉芝来了,将手里的奶粉塞到她手里,出了屋子,不想跟她处在一起,见不得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果不然,里面就传来朱玉芝伤心欲绝的哭声,这个时候,她的亲爹成这个样子,做女儿的哭一下怎么了,谁敢进去说什么,当着院子里的这么多人,周玉也确实不好说什么?
村里跟朱家章沾亲带故的都来看看,杨银芝得到消息也来了,院子里坐满了人,在聊着朱家章的事,话语也不敢太过分。
“哎呦,这怕是上山绊倒迷魂草了,找不到路回来的。”
“哎,下了一夜的雨,别说他这么个老头子了,是个年轻人也受不住呀。”
“哎,你说他到山上干什么呀,那玉芝不管他,可人家杨华家还少他一口吃的吗?”
“没个儿子真是的~~”
“咦,有儿子的未必过的有他好呢。”
周玉路过,听着他们小声蛐蛐,朱玉芝一会出来了,抹着眼泪坐到那群婆娘堆了,那群婆娘开始安慰她,周玉心头冷笑,这要真是孝顺,那还有时间出来演戏,还不时时刻刻陪着那老头子。
“看着样子是要好多了。”杨银芝说着,一边安慰朱玉芝。
“是呀,要不去找人看看,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明。”旁边的人也附和着,这么一说,杨银芝,朱玉芝也觉得有道理,说干就干,找周玉要了香纸,对着东西南北念念有词的祷告半天,才叫上几个爱管闲事的人一同去。
周玉也不拦着,反正朱家章这情况也不乐观,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免得以后有遗憾赖在自己身上。
“杨波通知了吗?”旁边有人问着,杨华皱眉道:“这个贼呀,找不到,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子在这里,一下子在那里的,不好找,正在问。”
院子里的也点点头,不给家里带信,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周玉道:“放心,他不跟我们联系,不代表他不跟别人联系,只是现在消息还没告诉他,他会回来的。”
“你的车呢?”周玉才想起来,杨华上北京的时候是开车去的,杨华道:“车让小张开回来,应该还有两天吧。”
“事情办好了吗?”周玉问,杨华点头道:“等着北京的寄文件回来,还需要公示。”
“杨华,坐飞机贵不贵呀?”旁边上年纪的人问着,杨华道:“三千多块钱的票。”
人群中开始啧啧了,“这钱花的可太贵了。”
也有人说:“这不赶回来了吗,要是坐火车,那可不得好几天,真要是人走了,坐火车回来还赶得上。”
“得亏人家杨华有本事,花得起这钱。”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杨华又进去看看朱家章,脸色不似早上蜡黄了,手脚也暖和起来,玻璃瓶里的水冷了,又拿出去换上热乎的。
大家看着杨华两口子忙前忙后的,小声道:“看这样子,是去不了了。”
“死不了,可也活受罪,你看那半边都瘫了,生活不能自理,也是讨人厌。”
“就该送到老房子,让玉芝去照顾。”
“她照顾?你看看这些年她管过吗,还不是人家杨华两口子照顾的。”
“总不能她一个亲生女儿不照顾,叫人家床前尽孝吧,再说了,她还拿着他爹一半的田地的呢,占了便宜什么都不管,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不知道,那地呀,都给杨华了。”
“瞎讲,分家那事可是闹的大家都知道呢?怎么就给杨华了。”
“昨天拉回来的时候,老头写在纸上的,就怕自己一下子挺不过去,没办法说,当着我们面给的。”
“那这老头藏的挺深的,表面上给他女儿,实际到最后还是要给杨华,他女儿还不知道吧。”
“叫我说,给杨华也是对的,老头这些年也吃了苦头,知道谁好谁坏了,才会这样做的,他虽然一个人过,但是吃穿用的,人家杨华家哪里少了他,不止没少他的,全村上年纪的每年还不是拿好处,养个儿子未必年底会给你一点呢。”
这话说着说着就扯远了,杨华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悄悄的问周玉:“什么纸?”
周玉拿出朱家章给的那张纸,杨华看了看,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也算是骑虎难下了。这个当头该说什么好呢。
傍晚,杨银芝朱玉芝一伙回来了,脸上喜滋滋的,还在院子里的人围上去打听,杨银芝拉着凳子坐下,道:“放心吧,我姑爹的寿延还长着呢,人家大神说了,这是我姑爹的一个坎,过了这个坎能活到九十三,就看他能不能熬过这两天了。”
迷信的女人“哦哦”的回应着,问还说了什么?朱玉芝又开始柔柔弱弱的说:“哎呦,我这个爹命大呀,一晚上的雨都没把他冻死,多亏了我妈跟我妹子拖着他呀,也是我妹子引路带着人找道他的,不然呀,死在山上都没人知道。”
这话说的大家一愣愣的,感觉着好像是真的。
“我这个可怜的爹呀,一个人在那边,也没个人看着,早上出门,晚上回没回来,也没人找找,可怜呀。”说着又嘤嘤的哭起来。
周玉将生火的火钳往地上一摔,发出砰 的一声,道:“姐姐,你说的对,他可怜着呢,倒是你那死去的妈跟妹子还有良心,还知道跟着自己的爹,多保护他呢。”
“现在人已经这样了,反正还能再活到九十三,这剩下的日子,姐姐你要照顾好了,知冷知热,吃饭拉屎可要尽心尽力了,别像这几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
在座的都知道周玉为什么生气,也不敢插话,朱玉芝挂在脸上的泪水来不及擦,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嬢嬢,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个人照顾吗?”
周玉笑笑道:“哪能是你一个人照顾呢,白天有你照顾,晚上不还有你妈跟妹子照顾的嘛。”
这话怼的朱玉芝一个不吱声,自己的爹能动的时候,自己都不敢多来看他几眼,银钱也没多给,现在不能动了,全天需要人照顾,还有不间断的药钱,自己怎么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