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指的是什么？”
扎比尼看着奎因兰离开的背影，棕色的眸子里流转着动人的醉意和笑意。
“我们之间不会有人把那些计划说给她听的。”诺特把手里的书合上，封面画着一只猴子人、一只猪人、一糙汉、一和尚。
潘西和德拉科对她知道他们的动作并不意外，奎因兰似乎远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习惯了。
所以她知道什么，他们都不会感到意外。
“那些事情可以加快促成，但你们觉得她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是为什么？”
德拉科微微蹙眉。
潘西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一个口罩戴上，驾驶室里冒出来的黑烟呛人得很。
“大概是为了不影响期末考试吧。”
她在心里算了算，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最终那场大战正好撞上了他们这几年的期末考试时间。
众人沉默……如果这么想的人是奎因兰的话，众人赞同……
-
斯莱特林的学生在火车到达霍格沃兹之前，还是提着行李离开了那间离驾驶室最近的车厢。
黑烟已经把车厢吞没了。
“咳咳咳！！呕哕——呕哕——”两个黑煤炭从驾驶室跌出来。
他们黑得非常均匀，连牙都灰了。
“辛苦了，两位。”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分别来了两个人把开火车的功臣摆上担架运走。
在高年级入口处点名的麦格教授差点没认出来他们，瞪着双大眼睛目送他们离开。
在奎因兰给她简述了一遍列车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英明地给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加上了开学第一波分数。
至于奎因兰，麦格教授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给拉文克劳扣分。
虽然法子冒险激进，且身为学生会主席第一时间不通知教授，私下教唆指挥学生殴打魔法部派来的官员……
但是，这确实给这段沉闷死寂的时期带来了鼓舞人心的作用。
握着点名册的她看见每个走进校门的学生都是笑着的、轻松的。
“身为学生会主席，你……算了，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
麦格教授在奎因兰的名字旁边画上勾勾，让她进去。
“当然啦！！这可是我们拉文克劳最最最聪明美丽大方可爱……的学生会主席啊——”
奎因兰微笑着，捂着凯瑟琳的快嘴，拖着她往里面去。
麦格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之后，凯瑟琳爆发出尖锐的嘤嘤声。
“你再怎么夸，我这次都不会给你们划重点的哦。”出题人划重点，要是被人说她泄题可怎么办。
凯瑟琳挣脱室友束缚，抄起行李就往城堡楼顶的宿舍猛猛冲。
今夜，她必须达到“人题合一”的境界！！
明日补考必胜！！
奎因兰望着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轻笑，然后沿着凯瑟琳离开的路线，一路捡她掉出行李箱的瓜子。
估计是暑假出去玩，带回来打发时间的零食。
晚宴时间，凯瑟琳在寝室啃馒头与时间抢时间，奎因兰到礼堂参加晚宴。
顺便给她誓死挑灯夜战的室友带份宵夜。
脏兮兮的分院帽仍然在礼堂前面叽里呱啦，等着一个又一个的小萝卜丁把他戴上。
今年的开学晚宴并没有以往热闹，也许是因为新校长过于沉默威严。
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斯内普用他那低沉缓慢的声音给予一些叮嘱。
那在并不熟悉他的新巫师耳朵里，更像是一种湿哒哒的警告和凌迟。
最后一个一年级新生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来到拉文克劳餐桌上坐下，她从斯内普身边路过了一下。
奎因兰听见她说：“哦！！安拉！！我看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个信奉安拉的孩子，她以前应该从没听说过魔法。奎因兰注意到她面前餐盘里的食物，“这个是猪……”
信奉那位的孩子是不能吃猪肉的。
“好吃！！这里的饭也太好吃了吧！！我从来没——阿巴阿巴、咕噜咕噜！！”
飞速觅食的她听见身边的学姐在和她说话。
“学姐放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安拉不会盯着我吃饭的，毕竟我饭前从不祷告。”
奎因兰放心了。
这孩子大概是书看得比较杂，信得好像也比较杂，看起来是想信就信一会儿的孩子。
“学姐学姐，我们学校的书是免费能看的吗，领我入学的小老头是这么说的。”
奎因兰扯了张纸递给她擦手、擦嘴，“嗯，都可以看，你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那太棒了！学姐你把学校的书看完了吗？”
奎因兰摇头，“拉文克劳院长的办公室里还偷偷藏着些，我没要到的。”
“哇！！学姐你好厉害！！”
果然那个还没她高的老爷爷说的没错，拉文克劳的学生都非常博学，非常出色！
刚才强硬要求进拉文克劳的决定非常正确！
“万妮亚，五年级的级长在叫你了，小巫师们今天回宿舍会早一点。”
“奎因兰学姐，你不回宿舍吗？”万妮亚看了眼她衣袍领子上别着的铭牌。
奎因兰微笑，“晚点我就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万妮亚在她轻柔地抚摸下点头，走到五年级级长的队伍里时问：“那个奎因兰学姐是什么样的人？”
五年级级长言语神情中顿生敬佩：“今年的学生会主席，拉文克劳的学神……她和她的名字一样。”
“智慧的后裔。”
“那她一定很冷漠吧，我认识的聪明人总是高高在上的，视人如泥土。”万妮亚猜测她刚才的友好是装出来的。
一位三年级的女学生合上手里的书，抬了抬脸上的眼镜，“那说明你认识的人不够聪明。”
“学姐对我说过，聪明的孩子能学会尊敬、善良、真诚……一切人类美好的词语。”
“她说，学习，是穷尽一生地学习，竭尽全力地去获取，获取任何自己想知道、想了解的知识道理。”
“在短暂的生命里，追寻自己的理想热爱，塑造自己孤独的灵魂。”
身边的小鹰们频频点头：学姐说的，也正是他们进入学院后冥冥中感受到的氛围。
我们低头，只见视野之内的溪流；我们仰首，只找寻属于自己的星辰。
我们从不交流，我们零落分散。
但所有的水终将流入同一片深海，所有的星辰都点缀在头顶共同的天幕。
聪明，是我们的奖券。
而它所具有的价值，将由我们自己不断赋予。
-
万妮亚蜡黄干瘦的指尖摩擦着身上二手淘来的校服。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辽阔的海域，无边无际，寂静深远。
好像鼻尖还嗅到了丝丝咸湿的海风。
耳边传来咀嚼声——咀嚼声？
哦，咸咸的海风是旁边的小伙子手里拿着的海盐小蛋糕。
“我这边题答对了，大家别聊了，先进去吧。”六年级的学长握拳“yes”了一下今天给力的运气。
五年级领路的学姐示意大家前行，万妮亚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各位，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拉文克劳的一员了。”
-
夜幕降临，奎因兰手里的魔杖发出微弱的光亮，周遭杂乱的草丛在她脚边清晰。
走了一会儿，魔杖的光熄灭。
视线里已经足够明亮，以一棵榕树为中心，辐射出的菜地边缘的栅栏上都挂着各种颜色的补光灯。
离远了还以为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了地上。
海格的小屋里也亮着光，格洛普正在门口举着一把大砍刀宰南瓜、冬瓜、大白菜。
宰碎了给鸡圈里的大胖鸡们吃。
“奎因兰教授？我有好好做菜园每日记录，这就拿给你看。”
格洛普放下大砍刀就往屋子里去，奎因兰本来准备叫上南风就离开的脚步也停下来。
她接过一个差不多画板大的本子，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地，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格洛普有严重的文字识别书写障碍，坚持写不容易。
已经摸清他写字规律的奎因兰看得认真，她大概是除了小佩拉，唯一一个能看懂这个呆呆的巨人写了什么的人，
海格也看不懂，但海格天天督促弟弟按照奎因兰的要求做。
“写的很仔细，非常不错。但这里应该是写错了，东南方向十二号田种的是菠菜，不是芥菜。”
“下次记录时注意先看指示牌，不熟悉的情况下不要凭肉眼辨别。”
奎因兰一页一页地翻阅，时不时点点头。
“好了，继续加油，每天坚持。我还有事没处理，你也忙你的事去吧。”
她鼓励了格洛普几句，脚下拐了个弯往禁林深处走去，在榕树的枝桠里栖息的南风悄无声息地跟上。
奎因兰能感受到，从进入禁林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随着脚步的深入，周围的树木愈发粗壮，它们的根系裸露在地表，如同大地的脉络，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林间的迷雾里传来野兽的欲望。
饥饿、不满、垂涎。
漆黑的林子里，从上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而野兽的本能也告诉他们不能往前一步。
奎因兰的视线里出现一棵参天的古树，它已经死了。
硕大的根系禁锢着巨石，本该紧实的树心早已被挖空，漆黑一片的洞口连接着深不见底的蜘蛛巢穴。
错综复杂的蛛网充斥着每一寸土壤，洞外的蛛丝还能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光芒。
越往里，折射的就只是奎因兰手里的魔杖光，走到底部她停下来。
“你们应该很清楚，我是来和你们达成合作的。”
巢穴的中心，几只体型庞大的八眼巨蛛正在悠闲地徘徊，它们的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黑壳，八条长足末端尖锐如刃。
巢穴四周，更多的八眼巨蛛或忙碌地修补着蛛网，或小心翼翼守护着卵囊。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奎因兰仰头看见层层蛛网上小巨蛛们在其间快速穿梭练习狩猎技巧。
“合作？像上次那样把人送来巢穴斩杀我们吗？”
一只八眼巨蛛来到奎因兰面前，它的语气里夹杂着愤怒和不甘。
奎因兰挑眉，“那些同族的尸体不也让你们饱餐了一顿吗。”
“你们应该很清楚，禁林的食物是有限的，你们繁衍得太快，并且是这座森林的不速之客。”
角落里传来另一只八眼巨蛛的声音：“我们是被邀请来的！”
“海格只邀请了阿拉戈克一只蜘蛛。”
空气里传来急躁地吐丝声，显然奎因兰的话让它们很激动。
除了阿拉戈克，八眼巨蛛们都是没有名字的。
它们不会取一个所谓“人”的名字，作为蜘蛛的它们也并不需要。
“想要留在禁林，你们的数量必须有所消减。”
奎因兰侧身躲过一条黑暗中喷出来的蛛丝，手腕一转，山毛榉木魔杖银光刺穿空气。
吐丝的蜘蛛瞬间变成四分五裂的肉块，周遭的小蜘蛛们一哄而上，大快朵颐。
“到时候可以专门在禁林划出一块狩猎场，人，我会送到里面去。”
“猎物是谁，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吃人，还是吃蜘蛛，你们能不能吃饱就和我没关系了。”
一只八眼巨蛛走到奎因兰面前，它大概就是新的首领，“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暗夜里，猩红的巨蛛眼铺天盖地。
“你可以试试。”奎因兰的眼睛转而变成蛇的竖瞳，耳后也泛起蛇的鳞片。
“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让你们一只都活不了。”她的身后，白金色的巨蟒立起头颅，分叉的蛇信子吞吐。
蜘蛛网上年幼的巨蛛开始颤抖。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它们灵活的眼球，坚硬的躯体好像被什么巨物缠绕，难以挣脱。
似乎喘气的下一秒，所有的肢体都会被活生生地撕扯分离。
“想让你们的族群在禁林里活下来，这就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八眼巨蛛首领身边的巨蛛被撕裂，血淋淋的肉落在地面。
周遭的巨蛛眼睛更是肿胀猩红，食物……食物！！
但他们全都被禁锢在原地，移动不了一丁点的位置。
八眼巨蛛首领低沉着声音说着人话，从它成为新的首领时它便一直教育族人学习这门语言。
“这就……是所谓‘仁慈’……的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