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瑶瞥了一眼南宫璃落，身影掠过的同时随手给了南宫璃落一掌，可这一掌里蕴含了她的十成混沌之力，夹杂着混沌之气。
可不是每个人族都像苏暖烟一样心灵纯净，不受混沌之气侵蚀的。
南宫璃落就不行。
妄瑶的修为本就远高于南宫璃落，哪怕她现在只能使出一半的力量，但是夹杂了混沌之气，还是将南宫璃落一下子击飞了。
这一下，可要了南宫璃落半条命，她摔倒了地上，还滚了几圈，鲜血直吐，一身狼狈。
沈绻已经给苏暖烟他们送传音符了，她只要再坚持一下，撑到他们有人来……
只要再坚持一下……
南宫璃落用剑撑着地，强撑着身子要爬起来，却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就好像火烧一般。
妄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南宫璃落，嘴角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熬过混沌之气的侵蚀，你就可以去死了。”
妄瑶对任何人都没有同情心，除了曦瑶。
对于人族而言，魔气的侵蚀就已经如同被熊熊烈火烧灼一般痛苦难耐。而这混沌之气的侵蚀，则更是比魔气还要恐怖数倍。
它会无情地撕裂人的肌肤，让人陷入无尽的绝望和折磨之中。哪怕只是稍稍接触到一点混沌之气，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南宫璃落趴在地上挣扎，她骄傲的医术在这个时候毫无作用，她没有办法来缓解痛苦。
萧晗钰的情况也很糟糕，面色苍白的瘫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一般。
本来止住血的伤口因愤怒再度渗出鲜血，嘴角又吐出一大口血，那猩红的液体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暨柏等人，再也没有平日的风度，口中不停地怒吼着。
“放开阿瑶！放开她！”
面对萧晗钰的咆哮，妄瑶却仿若未闻。
经过影绥身旁时，妄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走是想等会儿再多打上几场吗？”
听到这话，影绥微微垂首，遮住了自己眼底的神色。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厉声下了命令：“撤！”
曦瑶救出来了，叶青瑶也抓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暨柏和珀婴纷纷跟着影绥撤，仅剩三个黑袍人也跟着撤。
萧晗钰看到了其中一个黑袍人，此刻眼中好似冒火星一般愤恨，万灵宗养了十几年，养出一个白眼狼。
柳！！！菲！！！
……
当沈绻匆匆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如他梦里的一般，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苏暖烟背对着众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白皙的左手腕上有好几道血痕，鲜血不断地涌出，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绽放在她身旁。
那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淌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泊，与周围涌动的灵力相互交织融合，而后如同一股洪流般源源不断地涌入萧晗钰、文蕊和南宫璃落三人的体内。
苏陌尘一脸忧虑地单膝跪在苏暖烟身旁不远处，他紧蹙眉头，双眼紧紧盯着苏暖烟流血不止的手腕，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沈绻刚一靠近，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苏陌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
这股威压犹如一座沉重的山岳，死死地压在苏陌尘身上，令他瞬间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太熟悉了，是苏暖烟的威压……
苏暖烟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沈绻默默地走上前去，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苏暖烟那只正在割腕放血的左手小臂，轻声说：“暖烟……别再放血了……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然而，面对沈绻的劝阻，苏暖烟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沈绻见此情形，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他顾不得其他，猛然用力将苏暖烟的手臂按下，大声吼：“够了！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随着他这声怒吼响起，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被沈绻强行制止后，苏暖烟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无神，眼角处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泣过一般。
尽管如此，她的双手却依然如同机械般麻木地停留在原处，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
看着苏暖烟这般模样，沈绻心如刀绞。
突然，苏暖烟的眼眶中再次涌起了泪水，它们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喃喃自语：“阿绻，我是不是不该把曦瑶带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把曦瑶带回来了，冀筠或许还不会发难，大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南宫璃落不知道曦瑶，但沈绻是知道曦瑶存在的，他也知道冀筠的存在。
苏暖烟看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三个人。
萧晗钰和文蕊紧闭着双眼，已然昏死过去，但好在她们的伤口在苏暖烟鲜血与灵力的滋补之下，不再流血，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并无生命之忧。
苏暖烟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南宫璃落，她的心猛地一沉。
南宫璃落安静得可怕，甚至连一丝微弱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苏暖烟尝试用自己的血液来救治她，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南宫璃落的身体依旧毫无反应。
站在一旁的沈绻眉头紧皱，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仍然不死心地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南宫璃落的手腕，试图感知她的脉搏和心跳。
然而，过了许久，他的手指始终未能感受到哪怕最轻微的跳动迹象。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不甘心就此放弃的沈绻，又开始搜寻南宫璃落的元神。
但结果令他心如死灰，南宫璃落的体内竟然丝毫没有元神存在的踪迹！
既没有破碎的元神碎片，也找不到任何残留的痕迹，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沈绻怔怔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他今日睡得早，这也是他今夜的噩梦，梦中有人夜闯万灵宗，所以他惊醒后才赶紧联系了南宫璃落。
可这个预知梦来得太晚了……
或者说，给他的信息太少了……
想到这里，沈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满心懊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璃落过来……”
苏暖烟依旧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一片空白。
沈绻挪步走到了萧晗钰身旁，微微抬起手指，一道幽蓝光芒瞬间从指尖射出，如同闪电般自上而下贯穿了萧晗钰的身躯。
尽管萧晗钰此刻昏迷不醒，但这不影响沈绻探查他的记忆。
一旁的苏暖烟突然颤抖着身子，稍稍动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我得赶紧把曦瑶送走，对，把她送走……”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就被沈绻打断了。
只听沈绻淡淡地说：“没用了。”
他缓缓收回灵力，接着转头看向苏暖烟，神色凝重：“曦瑶早就跟着那些魔族离开了，魔气侵蚀会痛苦，混沌之气侵蚀会要命，你知道吗暖烟？”
听到这句话，苏暖烟如遭雷击，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刹那间，她的耳朵里只能听见沈绻所说的那两句话不停地回响着——
“混沌之气侵蚀，会要命。”
“你知道吗，暖烟？”
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南宫璃落这伤势，一看就是混沌之气侵蚀的。
人族，真的好弱小啊……
沈绻说来的那些人是魔族，那混沌族还能有谁，不就剩曦瑶了吗？
她一直选择相信曦瑶，相信姑姑。
过去的五日，她也在默默地观察曦瑶，像叶青瑶一样活泼心善，甚至还会偶尔指点文蕊一两句。
她怎么想得到这都是曦瑶装出来的？
骗过了她……
也骗过了天莺……
【抱歉，暖烟，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莺的声音传来。
面对天莺的道歉，苏暖烟没有回应，仿佛失去了言语一般，心中乱成一团麻。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