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未竟之言
顾危并未立刻回答。他走到林霄方才试验火药残留的焦黑痕迹旁，脚尖轻轻碾过一块碎石，目光扫过那片狼藉，最终落回林霄脸上。月光下，他苍白的面容更显清冷，眸色深沉如渊。
“两次前来，自然是因为，有的话，一次说不完，也……说不清。”他的声音比夜风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林霄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他知道，顾危接下来的话，恐怕关乎更深层的秘密。
“石台坍塌引动外界感应，此为其一。”顾危缓缓开口，重复并确认了之前的判断，但语气更加凝重，“但其二，在我‘感知’中，此次宗门异变，除了凌涯可能捕捉到寂灭幽墟的波动外，或许……还掺杂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林霄眉头微蹙。
“一种……更隐晦，更古老，与此界魔气似是而非，却又同源的气息。”顾危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描绘某种难以名状的轨迹，“很淡，几乎被凌涯的动作和宗门蓬勃的灵气所掩盖，但确实存在。尤其是在……执法堂附近区域，以及掌门主峰的后山禁地方向。”
执法堂？后山禁地？林霄心中一动。执法堂主晏遂安，本就神秘莫测；而后山禁地，更是宗门重地，等闲弟子不得靠近。
“你怀疑，后山禁地也因石台坍塌而被惊动？甚至可能……与万年前的魔灾有关？”林霄直接点出了核心。
“不错。”顾危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凌涯所求，或许是秘藏，是力量，是踏碎虚空的契机。但若那‘东西’真的存在，其所图……恐怕更大，更危险。我……隐约听闻过一些关于太玄宗镇压着某种‘古魔残念’的传闻，只是当时未曾深究。”
他用了“听闻”二字，但林霄能感觉到，这“听闻”背后，恐怕是顾危前世作为魔尊时接触到的某些核心秘辛。
“所以，你急着再来，是提醒我，不仅要防备凌涯和穆挽情，还要警惕这潜在的、可能更恐怖的第三方？”林霄沉声道。
“是，也不全是。”顾危摇头，他向前一步，逼近林霄，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感觉到，那‘东西’……似乎对‘异数’格外敏感。”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林霄：“我担心，若那‘东西’真的苏醒或被惊动，怕是已经锁定什么为它首要的目标了。”
这才是顾危去而复返的真正原因！并非仅仅传递信息，更是因为感知到了可能面临的巨大风险！
林霄心头一震，他的穿越者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变数。若真存在某种对“异常”敏感的古魔残念，他确实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此外，”顾危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神识传音，“我怀疑，凌涯所谓的‘灵根实验’，其背后，未必没有这‘东西’的影子。或许，他也是在借助，或者……被利用。”
信息量巨大，如同一块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林霄心湖。宗门小比在即，他们不仅要面对明处的敌人，还要警惕暗处可能存在的、更加古老邪恶的阴影，甚至掌门本身的行为都可能另有隐情。
“我明白了。”林霄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清明与冷静。
顾危微微侧头，避开了林霄的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不必。你我同在局中，一损俱损。告知于你，只是让你有所防备。”
“既然如此，小比之上，我们更需谨慎。既要夺取资源，引出宵小，也要留意任何与那‘古魔残念’相关的蛛丝马迹。”林霄思路清晰，迅速将新情报纳入计划之中。
“嗯。”顾危应了一声，身影开始缓缓融入阴影，“你自己小心。那些‘凡火’之物，或许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之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炼器室外，再次只剩下林霄一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硝烟与顾危留下的、冰冷而沉重的警示。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之中，似乎掺杂了来自万古之前的、腐朽而危险的气息。林霄握紧了拳，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
无论来的是什么，他都将以手中之剑，心中之智，一一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