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口对准自己人,巨人的手掌在爆炸中接住最后的真相。
——题记。
飞燕一号在寂静的宇宙中滑行,像一颗孤独的流星。
“已经接近队长给出的坐标边缘区域了。”丽娜看了一眼导航图,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担忧,“扫描仪还是没有捕捉到任何逃生舱或生命信号。”
大古凝视着舷窗外无尽的黑暗。星辰冰冷而遥远,虚空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疾风队长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又在哪里?
“丽娜,你看那边。”大古忽然指向右前方。
那里并非完全的空旷,一些细微的、非自然的碎片正缓慢飘浮——金属残片,似乎是某种小型飞行器的一部分,上面有tpc的标记。
“是卡罗基地的逃生舱碎片!”丽娜精神一振,操控飞燕一号靠近,“碎片很新鲜,破裂痕迹显示是从内部被破坏的……不是爆炸造成的!”
两人心头一紧。
逃生舱从内部破坏?是疾风队长自己做的,还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大古将扫描仪对准碎片飘来的方向,将灵敏度调到极限。
几分钟后,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出现在屏幕边缘。
“有反应!非常微弱的生命信号,还有……一个奇怪的、非金属的密闭物体信号!”大古立刻将坐标输入导航系统。
丽娜推动操纵杆,飞燕一号朝着信号源疾驰而去。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一艘严重受损的卡罗基地小型工作艇静静漂浮着,艇身布满撞击和撕裂的痕迹。而在工作艇后方,用韧性极强的缆绳拖拽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人形的“茧”!
那茧的表面仿佛覆盖着某种生物分泌的硬化物质,隐约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是……疾风队长?”丽娜的声音发颤。
“生命信号是从茧里传出来的,很微弱但稳定。”大古的拳头握紧了,“看来,月球基地的事件绝不是疾风队长发疯那么简单。
他是被袭击了,然后被封装在这个东西里,抛入宇宙等死!”
“我们必须救他出来!”
飞燕一号小心地靠近工作艇。大古检查了宇航服的密封性,准备进行舱外作业。
“丽娜,你掩护我。注意周围,袭击者可能还在附近。”
“明白!”
大古打开舱门,利用推进器飘向工作艇。
他仔细检查了茧的附着情况,发现那些缆绳捆得非常专业,似乎是防止茧在漂流中脱落。
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是有预谋的禁锢,而非意外。
他抽出随身的激光切割刀,小心地开始切割茧与工作艇连接的缆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卡罗基地的破坏,肯定还有我们不清楚的真相。”大古喘了口气,迅速将那个沉重的人形茧推向飞燕一号开启的货舱门,“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些东西可能还有更多!”
货舱门关闭,飞燕一号迅速转向,朝着地球方向全速返航。
货舱内,大古和丽娜穿着宇航服,用激光切割刀小心地剥离着人形茧表面的硬化物质。
这物质异常坚韧,切割起来很费力。
终于,表层的硬壳被切开一个口子,里面露出层层叠叠、富有弹性的白色丝状物,像厚厚的蚕茧内衬。
继续切割这些丝状物,一股淡淡的、类似乙醚的气味弥漫开来。
丝状物被层层剥开,露出了里面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卡罗基地的队长,疾风诚!
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均匀,仿佛陷入了深度休眠。
身上还穿着基地的制服,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疾风队长!疾风队长!”大古轻轻拍打他的脸颊,按压他的人中。
疾风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起初眼神涣散,带着迷茫,但很快,属于战士的锐利和清醒重新凝聚。
他看清了眼前的大古和丽娜,又看了看周围飞燕一号的舱壁,猛地坐起身,却因为虚弱和长时间静止而一阵眩晕。
“这里是……飞燕一号?你们是……胜利队?”疾风的声音沙哑干涩。
“是的,疾风队长。我们是胜利队的大古和丽娜。你感觉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月球基地……”丽娜递过一瓶水。
疾风接过水,喝了几口,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月球基地……是被袭击的。不是事故,更不是我!”他握紧了水瓶,指节发白,“袭击者是……某种宇宙生物!它们能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岸勇……岸勇副队长他……”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亲眼看到,岸勇被它们抓住,包裹进那种茧里……然后,其中一个变成了他的样子!它们不止一个!它们袭击了基地,启动了自毁程序,然后把我也……它们想嫁祸给我,彻底掩盖它们的存在和目的!”
大古和丽娜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猜想被证实了。
“它们现在在哪里?”大古急问。
“我不知道……”疾风摇头,“我被封进茧里时,听到它们说……要‘去地球’,‘取代关键节点’……它们的目标是tpc总部!我们必须立刻回去警告大家!岸勇……还有基地的其他队员……他们可能都……”
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是tpc总部的通用频道,但声音是“岸勇”的:
“大古队员,丽娜队员,这里是代理队长岸勇。立刻停止你们的擅自行动,返回基地!这是命令!重复,立刻返回基地!”
疾风听到这个声音,猛地瞪大眼睛,眼中喷出怒火:“是他!不对,是它!就是它!冒充岸勇的那个怪物!”
大古和丽娜对视一眼。代理队长?队长怎么了?
“队长呢?居间惠队长在哪里?”丽娜对着通讯器反问。
“居间惠队长因健康原因暂时离岗,由我代理队长职务。”“岸勇”的声音平稳而不容置疑,“立刻返航,否则将视为违抗军令!”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
“队长出事了……”丽娜脸色发白。
“它们动作好快……”大古咬牙,“疾风队长,坐稳了!我们必须全速赶回去!”
飞燕一号引擎喷射出耀眼的尾焰,像一颗逆行的流星,朝着地球疾驰。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已被敌人渗透的“家”。
——
tpc总部基地,胜利队指挥室。
气氛降至冰点。
宗方、新城、堀井、野瑞四人站在控制台前,对面是“岸勇”和“居间惠”。
在他们身后,还有“泽井总监”和“吉冈参谋”。
“大古和丽娜已经公然违抗返航命令。”“岸勇”——梅珠朗冷冰冰地说,“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以代理队长的身份宣布,暂停大古、丽娜的队员资格,并对他们的行为展开调查。宗方副队长,请交出你的指挥权限,暂时由我全权负责胜利队的行动部署。”
“这不符合程序!”新城忍不住喊道,“队长只是暂时离岗,指挥权应该由宗方副队长顺位接替!而且大古和丽娜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情况!”
“新城队员,注意你的言辞!”“吉冈参谋”——另一个梅珠朗厉声呵斥,“现在是非常时期,岸勇代理队长的任命是高层集体决议!你们要造反吗?”
堀井紧盯着“居间惠”:“队长……您真的什么都不说吗?您真的认为大古和丽娜会无故违抗命令?您真的放心把胜利队交给一个……陌生人?”
“居间惠”移开目光,声音平淡:“我相信高层的判断。宗方,执行命令。”
宗方副队长一直沉默着,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岸勇”、“居间惠”、“泽井”、“吉冈”脸上缓缓扫过。
太像了,每一个细节都像。
但正因为太像,反而透着诡异。
这些平日里性格各异、有着自己独特思维和情感的人,此刻站在一起,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步感”,仿佛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
而且,队长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避开他的目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宗方心中成型。但他需要证据,需要机会。
“我服从命令。”宗方缓缓摘下自己的身份识别卡,放在控制台上,推向“岸勇”。
在卡片脱手的瞬间,他的手指似乎无意中在控制台的某个隐蔽快捷键上轻轻擦过。
那是只有正副队长才知道的、连接指挥室备用记录系统的无声警报触发键。
一旦按下,指挥室内外的所有对话和画面,都会被实时加密传输到基地独立服务器的某个隔离存储区,作为最高级别的机密事件记录。
他必须留下证据,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很好。”“岸勇”满意地收起卡片,“现在,请各位回到各自的岗位待命。野瑞队员,全面监控大古和丽娜的飞燕一号,一旦进入可拦截范围,立刻报告。”
“明白……”野瑞不情不愿地应道,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却暗中调出了另一个监控窗口——那是他之前应宗方副队长要求,秘密设置在基地各关键通道的移动感应记录。
几分钟前,他注意到一段异常:有几个本该有人员活动的区域,感应记录显示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又恢复正常。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经过,干扰了感应器。
野瑞的心怦怦直跳。
他将这段异常记录的路径图悄悄发到了宗方、新城、堀井的私人pd上。
宗方感觉到pd的震动,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瞳孔微缩。
异常路径的终点,指向基地深处一个废弃的旧物资仓库。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新城和堀井同样震惊的眼神。
他们需要行动,需要找到真正的队长和高层!但现在指挥室被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怀疑。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主屏幕突然亮起,外部警戒系统的警报响起!
“检测到不明飞行物高速接近基地!是飞燕一号!”野瑞立刻报告,语气复杂,“他们……回来了。”
“什么?”“岸勇”眉头一皱,“立刻启动防御系统,警告他们不得擅闯!不,直接授权,必要时可以开火逼停!”
“代理队长!”宗方猛地踏前一步,“那是胜利队的战机!上面是我们的队员!在未明确对方敌意的情况下,直接授权开火?这不符合任何安全条例!”
“现在我是队长!我说了算!”“岸勇”厉声道,转向野瑞,“执行命令!”
野瑞僵住了,手指悬在键盘上。
“野瑞队员!”“岸勇”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时刻,飞燕一号的通讯强行接了进来,大古的声音响彻指挥室:
“这里是胜利队队员大古、丽娜!我们已成功营救卡罗基地疾风队长!重复,疾风队长还活着,月球基地毁灭是宇宙生物袭击所致!岸勇副队长是假冒的!重复,岸勇副队长是假冒的!基地内部可能已有敌人渗透!请立刻戒备!”
疾风的脸也出现在屏幕上,虽然虚弱但眼神灼灼:“我是疾风诚!月球基地的幸存者!岸勇副队长和其他队员被宇宙生物‘梅珠朗’袭击并囚禁!它们能完美伪装成人类!现在tpc内部的岸勇,还有可能其他高层,都是假的!它们的目的是渗透和控制tpc!”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岸勇”和“居间惠”等人身上。
“荒谬!”“泽井总监”率先拍案而起,“疾风,你摧毁了基地,现在还敢回来妖言惑众?岸勇副队长就在这里,活生生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疾风冷笑,“真正的岸勇副队长,左边眉毛末端有一道很小的旧伤疤,是小时候爬树摔的,他很少对人提起。假冒的这位,你有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岸勇”的左眉。
“岸勇”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僵硬。
它伪装时读取的是岸勇的表层记忆和形象,但这种极其私人的、不常被想起的细节,很可能被遗漏了。
宗方立刻抓住机会,大喝一声:“拿下他们!”
新城和堀井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扑向“岸勇”和“居间惠”!
野瑞也迅速敲击键盘,试图锁死指挥室的门,防止其他“高层”逃跑或呼叫支援。
然而,梅珠朗的反应更快!
“岸勇”和“居间惠”的身体猛地扭曲、膨胀,人类的皮肤和制服被撕裂,露出下面银灰色、覆盖着丑陋皮肤的狰狞本体!
同时,“泽井总监”和“吉冈参谋”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四个梅珠朗个体瞬间现出原形,指挥室里一片混乱!
“是怪兽!”新城惊呼,手中的海帕枪连连开火,接连解决掉梅珠朗。
这些都不是梅珠朗的本体。
它们只是梅珠朗分裂出的、用于伪装和制造混乱的个体,防御力远不如真正的战斗形态。
新城的海帕枪子弹轻易地贯穿了它们的身体,银灰色的血液溅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但胜利队的队员们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在那四具倒下的尸体旁,两个身影站了起来。
一个是从“岸勇”的尸体中分离出来的、银色的梅珠朗个体,它体型更修长,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另一个则是从“居间惠”的尸体中分离出来的、金色的梅珠朗个体,它相对矮胖,身上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它们没有再伪装,而是用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充满恶意的眼神扫视着指挥室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你们把队长怎么了?!”新城怒吼着,再次举起海帕枪。
“你们的队长?”银色梅珠朗发出尖锐的笑声,“她和你们的总监、参谋一样,只是我们为了更好地了解人类而留下的‘营养茧’。她还活着,暂时。”
“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金色梅珠朗的声音则沉闷如雷,“我们已经掌握了tpc的核心指挥系统,很快,整个地球的防卫力量都将属于我们。”
宗方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新城,堀井,掩护我!野瑞,立刻尝试夺回系统控制权!”
“明白!”
然而,野瑞的手指刚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整个指挥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屏幕还闪烁着幽光。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外部防御系统已被激活!目标锁定:飞燕一号!】
【警告!授权单位:代理队长岸勇!】
“不好!”宗方心中一沉。
屏幕上,飞燕一号刚刚降落在停机坪上,还没来得及让疾风队长转移,基地的激光炮塔就已经调转炮口,发出了致命的光芒!
轰——!
数道激光束精准地命中了飞燕一号的引擎,战机瞬间爆炸,火光冲天!
“大古!丽娜!”指挥室里,新城和堀井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然而,就在爆炸的火光中,一道耀眼的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光芒散去,一个熟悉的银色巨人稳稳地屹立在停机坪上。
是迪洛斯,她稳稳站立,接住了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