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岑烽没动,手里还攥着空瓶子。通道深处传来刺耳的声响,像是铁器在地面拖行。他将瓶子塞进工具袋,翻开防水笔记本,闭上眼睛。
画面浮现出来。
清晰得如同直接烙在眼皮上。
他的消防腰带突然震动,泛起一圈圈蓝光。那光芒触及燕九卿护腕的瞬间骤然增强,随即传向地下三十七米的b-7实验区。刹那间,那里的克隆体纷纷抽搐,七窍流血,控制系统短暂失灵。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
帆布带已发白,金属扣上刻着“cF-0317”。这条腰带他戴了两年,从未取下。
“燕姐,”他说,“把护腕靠近我的腰带。”
燕九卿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照做就行。”
她轻哼一声,抬起左手。护腕上的划痕是之前砍门时留下的。
岑烽解开腰带,翻到背面。那里有一道细缝。他用斧刃一撬,卡扣弹开,露出一个小孔。
他从工具袋里取出一段细线——老周改装设备剩下的导频线。一端插入小孔,另一端沾了点斧刃上的血迹。
“再近一点。”他说。
燕九卿往前迈了一步,护腕离腰带不到十厘米。
蓝光骤然亮起。
低沉的嗡鸣扩散开来,地面微微震颤。墙壁通风口喷出黑烟,随即熄灭。
安全屋方向的投影屏亮了。
画面是实时监控。
沈明薇站在实验室中央,正对着控制台说话。她穿着白裙,指尖轻点全息界面。下一秒,身后几十个克隆体同时跪倒,抱头惨叫,鼻孔与耳朵流出紫色液体。
“让她也尝尝。”燕九卿冷笑,提起斧头便冲了出去。
第一个克隆体刚转过拐角,就被她一斧劈中胸口。斧刃入体的瞬间,空气中“砰”地爆响,克隆体当场炸裂。
第二个扑来,她侧身闪避,反手挥斧,刀锋划过脖颈。“砰”又是一声,对方脑袋歪斜,身体僵直倒地。
岑烽原地未动,手始终按在腰带扣上。他能感知频率的变化,每当接近峰值,便微调导频线的角度。蓝光闪烁不定,像即将耗尽电量的手电筒。
“还能撑多久?”燕九卿喘着气问。
“不知道。”他说,“别停下就行。”
她点头,继续向前。
第三、第四个接连出现,皆被她一击击倒。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震荡波,敌人如纸片般撕裂。她的左臂伤口裂得更重,鲜血顺着斧柄流淌,又被震动甩成血雾。
老周靠在墙边,一手扶墙,一手握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嘴里低声呢喃,听不真切。他满头冷汗,脸色灰败,嘴角渗出黑水。
“老周!”岑烽喊道。
老头抬起头,晃了两下方才站稳:“共振源……不止一个……你的血、她的护腕,还有通道材料……都在放大信号……”
“那就是还能加强?”
“理论上可以。”他咳了一声,“但现在……我撑不住了。”
岑烽不再多问,目光投向前方。
通道尽头是一道铁栅栏门,门外便是安全屋区域。风从缝隙灌入,夹杂着焦糊的气息。
他们正准备突围,地面猛然一震。
岩浆回来了。
不是缓缓涌来,而是从侧壁裂缝猛烈喷出,火红的液体瞬间淹没半条通道。热浪扑面,脚下的金属板开始发烫。
“跑!”岑烽大吼。
燕九卿转身疾冲,一边挥斧清除障碍,一边护住头部。岑烽拽起老周,架着他往前拖。老头脚步虚浮,几乎全靠他支撑。
身后接连传来爆炸声。
高温下,克隆体相继自燃。
三人冲至铁门前,燕九卿一脚踹开锁扣,门应声而开。外面是高台,下方为干涸河床,远处隐约可见安全屋轮廓。
他们跃上高台。
双脚落地的瞬间,身后通道轰然坍塌。岩浆灌满空间,吞噬一切。
岑烽松开老周,回头望向那片火海。
腰带仍在发光,只是越来越弱。他拔下导频线,重新装好。动作娴熟,仿佛重复过千百遍。
燕九卿拄着斧头喘息,左臂仍在渗血。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瞥了眼护腕:“这玩意以后能当喇叭使?”
“可能吧。”他说。
“下次别拿我试设备。”她瞪他一眼,“差点把我震聋。”
老周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个字:“cF+9q=共振源”。
他抬头看向两人,眼神浑浊:“你们两个……基因序列本不该匹配……现在却互相牵引……形成了新频率……”
话未说完,他又吐出一口黑水。
岑烽蹲下:“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俩在一起……等于造了个活体干扰器。”他喘了口气,“沈明薇……绝对没想到。”
燕九卿笑了:“那她现在得多气?”
“估计想砸键盘。”岑烽站起身,系好腰带。
风拂过,带着灰烬的气息。
远处安全屋的门紧闭,投影屏已黑。但他们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在注视。
“进去吗?”燕九卿问。
“等等。”岑烽说,“先试试它还管不管用。”
他再次打开腰带卡槽,这次没有接线,只是用手轻抚金属扣。几秒后,蓝光亮起,虽微弱,却稳定。
他将腰带举至胸前,对准安全屋方向。
嗡——
低频震动扩散而出。
五十米外的安全屋窗户轻轻一震,窗帘掀开一角。投影屏自动亮起,画面仍是实验室内部。
沈明薇僵立原地,手中水晶坠地未拾。她盯着屏幕,嘴唇微颤。
接着,她按下按钮。
所有克隆体同时抬头,双眼泛紫,齐步朝废墟方向迈出一步。
“她还不死心。”燕九卿冷笑。
“那就让她看看。”岑烽握紧腰带,“什么叫玩火自焚。”
他深吸一口气,手掌贴上金属扣。鲜血渗入接口,蓝光骤然暴涨。
燕九卿立刻举起护腕,对准同一方向。
两股信号叠加。
空气中响起尖锐的摩擦声。
安全屋的投影屏闪了几下,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地下三十七米处,b-7实验区警报狂响。所有克隆体头部爆裂,控制系统尽数烧毁。沈明薇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白裙染满碎片。
高台上。
风停了。
岩浆缓缓退去,重新流入裂缝。
老周倚在石块上,手中纸片随风轻颤。他眯着眼,望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
岑烽收起腰带,朝安全屋走去。
燕九卿跟上,扛着斧头,步伐稳健。
走到门口时,岑烽停下。
他回望了一眼塌陷的通道。
蓝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他抬手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