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无情无义？”韩琛猛地转身，语气骤冷，“你们倪家干的那些事，配说这话吗？”
提到旧恨，他心头怒火如沸，几步走到墙边，抄起一把铁锤，大步走向倪永义，一手钳住他下巴，另一手高高扬起——“砰”地一声砸下！
鲜血瞬间从倪永义口中喷溅而出，牙齿碎裂，满嘴尽是血沫，再也发不出完整字句。
可韩琛仍未解恨，一锤接一锤狠狠砸落。
不过片刻，倪永义整排牙齿尽数断裂，下颌骨彻底塌陷，面目全非。
此时别说叫骂，连喘气都变得艰难，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我和你们其他人本无恩怨，要怪，就怪倪永孝。”韩琛冷冷环视三人，将沾血的锤柄在倪永忠衣袖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他杀了我老婆，那我就让你们全家，为她偿命。”
倪永忠早已面如死灰。
他和倪永义不同，从未插手家族江湖事务。
他学医出身，如今是港岛一家大型医院的主治医师，前途光明。
即便倪家倒台，他也足以自立。
此刻只求活命，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琛哥……求您开恩！我真的什么都没参与，阿孝做的那些事我一概不知！这事跟我没关系啊！看在咱们多年相识的份上，您放我一条生路吧！”说着，他不断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大哥！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一旁的倪永珍突然厉声喝止，“你这样求他，有意思吗？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
她的声音带着悲愤，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如刃。
“你明白什么！”倪永忠瞪着通红的眼睛，冲倪永珍吼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还年轻，还有将来，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干啥都行！”
“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吗？”韩琛听了，嘴角轻轻一扬，望着他问道。
“有！没有！随您怎么吩咐，我都照做！”倪永忠急忙点头。
“傻强！”韩琛淡淡唤了一声，“把铁锹给他，叫他挖个坑。”
“是，老大！”傻强应声跑开，转眼就把一把铁锹甩在了倪永忠脚边。
韩琛盯着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给你条活路——去仓库外头，给我挖个三米深、两米见方的坑。
天亮前要是能搞定，咱们再谈别的。”
“好！我挖！我现在就动手！”倪永忠几乎喜出望外，抓起铁锹就往外冲。
“把绳子松了。”韩琛摆手，“傻强，你们几个盯紧点，看他挖。”
“明白，老大！”
倪永珍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倪永忠，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他根本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可此刻的倪永忠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挖完就能回家。
他扑到空地上，挥动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
可他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等苦？没过多久，手掌磨破，血泡破裂，渗出血来。
但他不敢停，也不敢喊疼，在死亡的压迫下拼尽全力往下挖。
人的潜能有时真是惊人，直到晨光微露，他终于按要求把坑挖好了。
“琛哥！琛哥！”他在坑底仰头大喊。
“嚷什么！”傻强站在坑口，皱眉呵斥。
“麻烦您替我回一声，坑……我已经挖好了！”倪永忠语气里带着恳求。
“等着。”傻强冷冷丢下两个字，转身走了。
倪永忠本想爬上去亲自汇报，可这坑越挖越深，四壁陡滑，没人帮忙根本上不去，只能在底下焦急等待。
不多时，坑沿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韩琛的身影出现在上方。
“琛哥！”倪永忠激动地抬头，“我挖好了！三米深，两米宽长，一分不少！您看吧！”
韩琛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圈，缓缓点头：“嗯，深度够了。”
“那……我能走了吗？”倪永忠眼中闪着光，声音微微发颤。
“能。”韩琛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你再等等，我这就送你上路。”
那一瞬，倪永忠心里莫名一紧，但马上又被脱身的幻想压了下去。
他不愿细想，也不敢往坏处想，只盼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在坑底等了许久，没等到梯子或绳索，却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逼近。
“砰！”
“砰！”
“砰！”
三个被捆得严实的人影被粗暴地踹下了坑——正是倪永珍和另外两个兄弟姐妹。
“你们这是……”倪永忠话未说完，忽然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像是柴油机启动的声音，正一步步靠近。
他猛地抬头，只见坑口上方，一只巨大的挖斗缓缓探了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铁铲猛然翻转，成吨的泥土倾泻而下，瞬间将他们几人吞没。
“救……”
第二铲土紧接着砸落，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泥土不断落下，压得人无法挣扎。
起初还能看到土堆微微起伏，像是底下有人拼命蹬腿，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动静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死寂。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倪永忠才彻底醒悟：他连夜挖出的那个深坑，不是通往自由的出口，而是为他们兄妹准备的坟墓。
韩琛操控着挖掘机，将之前挖出的土重新填回去。
由于土质疏松，加上坑里多了几具身体，填平后仍余下不少。
他用挖斗反复压实，一层层碾压，确保不留空隙。
最后，他还让傻强调来一台压路机，在新填的土面上来回碾压数趟，直到地面平整坚硬，仿佛从未动过土方。
夜风拂过，这片土地安静如初，只有残留在铁锹上的血迹，无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韩琛心里那股怒气总算平息了大半。
从压路机上跳下来后，他抬手在陈山肩头重重拍了两下：“阿山，这次真得谢谢你。”
“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嘛，再说了，我也就帮了点小忙。”
“有你这份情义就足够了。”
与此同时，程子龙刚结束清晨的锻炼，正泡在别墅泳池里舒缓肌肉。
每天高强度的负重训练之后，游几圈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既能放松身体，也能让脑子清醒些。
游完两趟爬上岸，他正用毛巾擦拭头发，占米仔匆匆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程子龙随口问。
“托尼打电话来，说忠信义昨晚调集人马突袭倪家。
他收到消息赶去支援，却被骆天虹拦住，始终没法突破防线。
现在倪永孝已经死了，缅娜趁乱逃走，下落不明。
托尼只能带着兄弟撤回旺角。”占米仔一口气说完。
其实托尼和骆天虹交手的时间并不长，等忠信义把倪家彻底铲平，战斗也就结束了。
但托尼确认情况花了不少时间，等到弄清全部细节已是深夜。
他不想打扰程子龙休息，便等到天亮才通知占米仔。
占米仔一接到消息，立刻驱车赶到浅水湾这处别墅。
对这个结果，程子龙并不意外。
如果倪永孝能一举扳倒韩琛，或许还能翻盘；可一旦失手，以连浩龙那脾气，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忠信义本就是靠四号档起家的狠角色，又是港岛顶尖社团，底下打手个个亡命，哪是眼下倪永孝这点势力扛得住的？就算同样是做这一行出身的东星，在本地实力上也略逊一筹。
东星虽是超一线社团，但这些年才逐步把重心从荷兰搬回港岛，不少人马还留在海外，真正摆在台面上的力量，并非全貌。
而忠信义不同，根扎在本地，没有外埠牵扯，全部家底都压在这片土地上，战斗力高度集中。
寻常帮会争地盘，顶多是小弟提刀上阵；可忠信义动起手来，光有刀不够，还有骆天虹、阿亨这种不要命的角色压阵。
除了和联胜，整个港岛几乎没人敢正面硬碰他们。
更关键的是，别人打架拼冷兵器，他们直接掏枪——半自动往街上一摆，谁敢上前？
所以这次倪永孝被连浩龙彻底掀桌，也不足为奇，归根结底，双方硬实力差得太远。
“倪家其他人呢？”程子龙问。
“听说全被韩琛活埋了，连坑都是倪老大自己亲手挖的，简直是杀人又诛心！”
“他老婆当街被人打死，韩琛跟她感情那么深，现在怕是已经魔怔了。”程子龙叹了口气。
说完这事，他也没再多想。
毕竟跟他们和联胜关系不大，倪永孝不过雇了一个月堂口，如今主人都没了，雇佣自然作废。
至于那一亿定金，既不用退，也无处可退。
本以为事情就此落幕，没想到当晚又生变故。
晚饭后，程子龙坐在阳台慢品红酒，手机忽然响起——是黑鼠打来的。
“老大，八面佛的女儿缅娜来了，想见您一面，要不要放进来？”
程子龙略微一怔。
眼下忠信义正在全城搜捕她，而他与八面佛之间，也并未因倪家那笔生意改善关系。
在这种时候，她竟主动找上门来？
沉吟片刻，他说：“让她进来吧。”
……
再次见到缅娜时，早已不见昔日风采。
她满脸尘灰，衣衫凌乱，明显经过乔装改扮，一路狼狈潜行才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