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是泼翻的墨。
林砚盘腿坐在公寓阳台，例行每晚的灵气感应修炼。可今晚的空气不对劲——不是平常那种温和流动的灵流，而是一种……躁动。像是水面下的暗涌，在看不见的地方积蓄力量。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
城市灯火依旧，但远处几栋大楼的应急照明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楼下街道传来刺耳的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
“电压不稳？”林砚皱眉，摸出手机想查看新闻推送。
屏幕刚亮起，就剧烈闪烁，然后黑屏。
不只是他的手机。整栋公寓楼里传来惊呼——电视机的杂音、电器短路跳闸的噼啪声、甚至有人喊：“我笔记本烧了！”
林砚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普通的电力故障。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感知周遭灵气——刹那间，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掀翻的灵压浪潮扑面而来！
“灵压……在飙升？！”
与此同时，月球轨道观测中心最先陷入疯狂。
“主任！月球背面那个阵法虚影——亮度激增300%！还在持续增强！”
大屏幕上，原本模糊黯淡的古老阵纹此刻清晰得骇人，每一道刻痕都在疯狂吞吐幽蓝色的光芒，像是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在搏动。
“全球监测网数据接入！”另一名研究员声音发颤，“亚洲、欧洲、美洲……所有灵气浓度监测站数据全部异常！不是局部波动，是全局性灵压潮涌！峰值已经突破历史纪录的170%！”
白发苍苍的主任扶着控制台，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关联性分析？”
“高度正相关！月球阵法每闪烁一次，地球对应区域的灵压就出现一次尖峰脉冲！误差不超过零点三秒！”研究员调出波形图，两条曲线几乎完美同步，“就像……就像月球在向地球泵送灵气，但方式极其粗暴！”
主任盯着屏幕，一字一顿：“有人在强行启动那个阵法。”
控制室死寂一片。
强行启动一个能影响整个星球灵气的远古阵法？那需要多么恐怖的能量？而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灵能管理局，地下七层指挥中心。
红色警报灯将每个人的脸映得一片血红。
“全国范围内报告三千七百余起觉醒者灵力失控事件！”情报员语速快得像子弹，“轻则能力暴走造成财产损失，重则……有十七名低阶觉醒者灵根过载，当场昏迷，生命体征危急！”
大屏幕上分割出几十个监控画面：某个城市街头，一名年轻女孩蹲在路边痛哭，她双手间不受控制地冒出冰晶，冻伤了试图靠近的家人；另一个画面里，中年男人疯狂捶打自己的头，周身缠绕着不受控的小型风刃，在客厅墙壁上切出深深沟壑……
“社会秩序正在崩解边缘。”作战部长罗毅站在指挥台前，声音沉如铁石，“普通民众恐慌，电器大规模失灵导致交通瘫痪、通讯中断。部分地区已出现抢购和骚乱。”
“焚天盟呢？”局长周正阳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眼睛死死盯着全球地图。
“暂时没有大规模异动。”情报主管调出几个红点，“但我们的内线在五分钟前传来最后一条加密信息——‘祭坛已亮，血月将升’。”
“祭坛……”周正阳重复这个词，脸色难看，“立刻分析所有已知灵脉节点！尤其是那些灵气异常波动与全球灵压潮涌不完全同步的区域！那可能是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的地点！”
技术团队疯狂敲击键盘。半分钟后，三个坐标被高亮标出。
“昆仑山北麓、西伯利亚冻原深处、亚马逊雨林核心区……这三个地点的灵压波动有细微滞后，且伴随异常的血腥灵气特征——符合献祭仪式的能量特征！”
“献祭什么？”罗毅问。
技术主管沉默两秒，调出一份刚破解的焚天盟内部通讯片段。音频里是扭曲而狂热的吟诵声，背景能听到惨叫。文字翻译滚动显示：
“……以纯净灵根为柴……以觉醒之血为引……恭迎吾主破界归来……”
“他们在献祭觉醒者。”周正阳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同类的生命和灵根，为裂月侯积蓄破开空间壁垒的能量。”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目标？”罗毅问。
技术主管调出另一个界面——月球信号接收站的立体模型。
“所有灵脉节点献祭产生的能量流向，经过追踪模拟，最终汇聚的焦点坐标……就是我们设在天山的月球信号接收站。”
周正阳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要强攻接收站！”
同一时间，林砚正冲向管理局总部。
街道已经乱套。路灯忽明忽暗，抛锚的汽车堵在路上，有人试图指挥交通却无济于事。远处传来警笛声，但很快被更多惊慌的叫喊淹没。
林砚绕过一群围在超市门口抢购的人群，突然心头一紧——左侧巷子里爆发出剧烈的灵气波动！
他冲进巷子，看见三个焚天盟装扮的人正按住一个少年觉醒者。少年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在地上勾勒出诡异的阵纹，而他身上的灵气正被阵纹强行抽离，痛苦得浑身抽搐。
“住手！”林砚灵力外放，一道无形气墙猛推过去。
那三人反应极快，为首者回身一掌，暗红色灵力与气墙碰撞，在巷子里炸开一圈气浪。
“管理局的走狗？”那人狞笑，“正好，多一份祭品！”
林砚不答话，双手虚握，空间能力发动——那三人周身空气骤然凝固，像被塞进透明凝胶里，动作瞬间迟滞。
他踏步上前，一记手刀精准切在最近一人的颈侧，同时抬腿踹飞第二人，第三人的攻击已到面前，林砚侧身，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灵力凝聚如针，点在那人胸口膻中穴。
三秒，三人倒地。
林砚迅速蹲下检查少年伤势。腹部的伤口不深，但灵根被外力强行抽取，已经受损。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应急灵气稳定剂，注入少年静脉。
“谢……谢谢……”少年虚弱道。
“能走吗？往东三个路口有管理局的临时救助点。”林砚扶起他，“路上小心，别再用能力。”
少年踉跄着跑出巷子。
林砚看向地上昏迷的三人，蹲下身在其中一人身上摸索——翻出一块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玉牌。玉牌还在微微发烫，内部有血液般的红光流动。
“便携式祭坛接收器……”林砚眼神一凛。
他将玉牌握在掌心，闭眼，空间感知全力展开——
不是单纯的能量感应，而是去“触摸”空间本身细微的褶皱与波动。这是他这些日子苦练出的技巧。
找到了。
三条极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线”，从玉牌延伸出去，穿过城市建筑，穿过大地，一路向西……最终汇聚向遥远的天山方向。
而那汇聚点传来的空间波动，正变得越来越狂暴。
林砚睁开眼，冲出巷子，全力向管理局总部奔去。
指挥中心。
“林砚到了！”一名警卫通报。
周正阳头也不回：“让他进来。”
林砚冲进指挥室时，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和刚才打斗留下的尘土。他没废话，直接将黑色玉牌拍在控制台上。
“焚天盟在用这个收集献祭能量。我追踪了能量流向，终点是接收站。”
技术主管迅速接过玉牌，接入分析仪：“确认！这是高阶灵能中继器，正在实时传输某种生命能量……传输终点坐标，匹配接收站位置。”
周正阳看向林砚：“你有什么建议？”
“接收站现在防御等级？”
“常规警卫部队两百人，觉醒者小队两支共十二人，外围有三层电子和灵力探测网。”罗毅回答，“但面对有计划的强攻，尤其是可能得到裂月侯直接支援的强攻……不够。”
“那就增援。”林砚说，“而且是立刻。我怀疑他们的攻击很快就会开始——献祭已经进行，能量在积蓄，裂月侯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但全局灵压紊乱，各地都有骚乱和失控事件，我们需要分散力量维持秩序——”一名参谋提出异议。
“如果接收站丢了，秩序就没意义了。”林砚打断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斩钉截铁，“接收站是我们与月球阵法之间最后的直接联系节点。如果被裂月侯控制，他就能以那里为跳板，把力量更直接地投射到地球。到时候就不是灵力失控这么简单了。”
周正阳与罗毅对视一眼。
“调集‘长城’特种觉醒者大队，立刻空降天山。”周正阳下令，“同时，命令接收站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启动所有防御阵列原型机——哪怕还没完成测试。”
“局长，那些原型机稳定性——”
“总比没有好。”周正阳看向大屏幕上月球背面疯狂闪烁的阵法虚影，“另外，通知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高阶觉醒者，任务优先级调整：保卫接收站为第一要务。”
命令层层下达。
林砚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屏幕上月球阵法的实时影像，那些闪烁的纹路……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林砚？”周正阳注意到他的异常。
“局里有没有关于那个阵法更详细的分析数据？尤其是能量流动路径的模拟。”林砚问。
“有，但还没完全解析——”
“给我权限，我要看。”林砚转头，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一个概念……‘空间锚点’。如果月球阵法真的是某种跨越空间的装置，那它在地球上一定有一个对应的‘锚点’。接收站可能只是物理连接点，但真正的锚点……”
他没说下去。
周正阳沉默两秒：“技术组，给他开最高分析权限。”
林砚坐到一台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海量数据。阵法纹路、能量频谱、空间扰动记录……无数信息流在他眼前滚动。
指挥室里其他人继续忙碌，增援部队的调度、各地情况的汇报、接收站防御升级的进展……嘈杂的背景音中，林砚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盯着那些纹路。
一遍，又一遍。
突然，他手指停住。
放大，再放大。
月球阵法核心区域的几道纹路走向……与爷爷笔记某页边缘的涂鸦，惊人地相似。而那页笔记的标题是：《论人造灵脉与空间稳定性的负相关》。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不是锚点……”林砚喃喃自语，“是‘锁孔’。”
“什么？”旁边的技术员没听清。
林砚猛地站起来：“接收站不只是信号接收站——它在设计之初，是不是就建立在一条天然灵脉的节点上？而且那条灵脉的走向，是不是恰好指向月球？”
技术主管愣住，快速调取档案：“没错……接收站选址就是因为那里有一条深度灵脉，能增强信号接收灵敏度。灵脉走向……经测算，确实与地月连线呈十七度夹角，但考虑到地球自转和月球公转——”
“那就是了。”林砚脸色发白，“接收站是‘锁孔’，月球阵法是‘钥匙’。裂月侯不是在强行启动阵法——他是在强行把钥匙插进锁孔！”
指挥室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个比喻的意思。
“如果他成功了……”罗毅的声音干涩。
“空间通道会打开。”林砚一字一顿，“直通月球背面。而通道的另一端，就在接收站正上方。”
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最高频的尖啸。
“报告！天山接收站外围探测站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画面显示——有不明生物体正在突破防御圈！不是人类！重复，不是人类！”
大屏幕上切出模糊的夜视影像：成群扭曲的、由岩石和阴影构成的类人形体，正从雪地中爬出，无声地扑向探测站的灯光。
它们的眼眶里，燃烧着与月球阵法一模一样的幽蓝光芒。
裂月侯的第一波攻击，已经来了。
而地球的夜空，月亮边缘开始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祥的暗红。
各位看官老爷抱歉了，思路断了，多补一章接上！这章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