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城内部关于新秩序的辩论与理念交锋如火如荼,外部的威胁却从未因内部的忙碌而稍有停歇。云昭回归、提出六字原则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周边大小势力,激起了不同的反应。
这一日,初曦城北门外的驿道上,烟尘滚滚。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盔甲鲜明,旗帜招展,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凶悍与血腥气,径直来到了初曦城紧闭的城门前。为首者,是一名身形异常魁梧、满脸横肉、额角有一道狰狞疤痕的巨汉,他骑在一头形似犀牛、却披着金属甲胄的狰狞战兽上,正是近期在北方崛起的强大新生军阀——“血牙”军阀的首领,屠烈。
屠烈曾是一名悍匪头目,在法则重构的混乱中趁势而起,收拢了大量亡命之徒和溃兵,凭借其残忍嗜杀的性格和初步掌握的某种狂暴“血煞法则”,迅速吞并了周边数个弱小势力,自称“血牙王”,凶名赫赫。
他觊觎初曦城已久,这座城市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繁荣昌盛且安定祥和,但由于云昭和敖洄的存在而无法轻易得手。尤其是云昭那赫赫有名的威望以及敖洄所率领的强大龙族军团更是令人生畏不已。然而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据传言称云昭回来之后好像变得有些不同寻常,甚至还推行起所谓的和制度来。在他眼中,这些举措无疑意味着初曦城已经陷入了一种软弱无力且秩序混乱的状态之中,这样绝佳的机会岂能错过?
就在这时,只见屠烈手下一员猛将驱马向前,来到城墙之下高声喊道:城墙上那些家伙都给本将军听好了!今日本将军奉吾主血牙王屠烈大人之命前来此地,快快打开城门,并立刻派出你们那位什么狗屁守护者还有执政官滚出城外恭迎大驾光临!否则休怪吾主大开杀戒!此人声音犹如雷霆万钧一般震耳欲聋,其言语间透露出无比的狂妄自大之意。
城墙上,今日值守的恰好是龙族副将金鳞。此刻他正站在城墙之上,身形高大威猛,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而此时的敖洄尚未完全恢复实力,但已经有一部分龙族精锐部队被金鳞率领着先行返回,协助防守这座城池。
只见金鳞那双巨大的龙眼微微眯起,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下方不远处的那支军队。这支军队煞气冲天,让人望而生畏。然而面对如此强敌,金鳞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嘴角反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而是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你们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听到金鳞的问话,对面那位副将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变得越发嚣张起来。他竟然直接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柄还沾着鲜血、挂满了几缕残破布条以及人类骨骸作为装饰品的巨型战斧,并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几下,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破空之声。紧接着,这名副将便用一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对金鳞狂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你这没长眼睛的杂种给本将军听好了!我们伟大的大王大人此次前来,就是要跟你们这些低贱的初曦城子民好好谈一谈关于领土归属权的问题!从今往后,初曦城以北地区包括灰岩平原还有嚎风谷以西的全部土地、矿产资源、人口等等一切都必须归属于我们尊贵无比的‘血牙’一族!至于你们这个小小的初曦城嘛,则需要每年按时按量向我们缴纳贡品才行——具体来说呢,就是整整十万石的粮食、足足五千块高品质的灵晶以及三千个身强体壮的奴隶!要是谁敢敢违抗或者拒绝执行这条命令......嘿嘿嘿,那就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啦!到时候可别怪老子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哦!”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凶戾地扫过城墙上的守军:“否则,便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强者为尊!看看是你们的城墙硬,还是我‘血牙’儿郎的刀锋利!”
说罢,只见他背后突然出现数道身影,这些人身形魁梧壮硕,满脸横肉,一看便知绝非善类。他们合力抬起几只沉甸甸的大箱子,然后当着众人之面将其缓缓打开。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让人不禁胃里翻江倒海。
众人定睛观瞧,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那些木箱子里竟然装满了数以百计已经干枯脱水并经过特殊腌制保存下来的各种族生物的首级!更有甚者,其中还夹杂着许多被残忍地剥去外皮、拆解骨骼之后精心雕琢而成的粗陋饰品!如此恐怖骇人的场景,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几分!
那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腐朽味仿佛能够穿透城墙,即使站得再高,也依然可以隐隐约约嗅到。毫无疑问,这分明就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行为以及赤裸裸的威胁手段!要知道,屠烈以往正是靠着这般卑劣行径,成功击溃了无数敢于反抗之人的心理防线。
此时此刻,城头上的守城将士们全都惊恐万分,特别是那些来自人族的士兵,一个个面色煞白如纸,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似乎随时都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状况。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光芒骤然闪过,原来是金鳞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焰。但很快,他就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情绪,并牢牢记住了云昭和凌清瑶之前对自己的告诫:在这个全新的世界秩序之下,如果遇到外界产生纠纷摩擦,应当首先采取和平谈判协商解决问题;若实在无法达成共识,则应遵循“先礼后兵”原则行事,务必充分展示出联盟所倡导的公正平等观念以及宽容大度风范。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用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且复杂,并不是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做出决定的。还望贵使者暂且耐心等候一下,让我去向上面汇报之后再做定夺吧。”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转身离去,并以最快速度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执政厅那边去。
此时此刻,执政厅里正聚集着一群人——云昭、凌清瑶、赤燎、青萝还有其他几位核心议员们都在这里共同商讨关于“基础生存保障线”应该如何具体实施和落实下去等相关事宜呢。然而当他们突然接到来自金鳞送来的紧急报告时,整个大厅里面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沉重起来;特别是当大家得知那个所谓的“血牙王”竟然如此嚣张跋扈地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并且还用极其残忍血腥手段来向我方示威挑衅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甚至有些愤怒不已……
只见赤燎气得浑身发抖连龙须都竖了起来,他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吼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啊!看老子不率领大军杀出去直接把那家伙给打得粉碎!”站在一旁的青萝则是眉头紧蹙满脸忧虑之色喃喃自语道:“这个人实在太过凶狠残暴,如果我们不能妥善处理好这次事件恐怕会引起其他心怀叵测之人对我们产生更大的野心欲望……”最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坐在首位的云昭身上静静地等待着由他来作出最终的决策判断。
云昭神色平静,甚至没有起身。他略一思索,对传令的守军道:“告诉金鳞,请那位‘血牙王’及其主要随从,至北门内瓮城稍候。我片刻即至。”
“守护者,您要亲自去见那狂徒?”赤燎不解。
云昭微微点头:“既然他口口声声‘强者为尊’,要‘商议’,那便让他来‘商议’。只不过,这‘商议’的方式,或许与他所想不同。”
片刻后,北门瓮城。
屠烈带着十几名最强悍的亲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瓮城。他打量着初曦城高大坚固的城墙和瓮城内严阵以待却纪律严明的守军,眼中贪婪之色更浓,但更多的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傲慢。他根本不信初曦城敢在自家城门内对他动手。
很快,云昭的身影出现在了瓮城内侧的门洞阴影处。他依旧是一身玄衣,独自一人,缓步走出。
屠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守护者”。气息似乎……很平常?远没有传闻中那种动辄天威降临的压迫感。他心中轻视之意更甚,看来传言果然夸大,此人回归后恐怕实力大损,或者根本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你就是云昭?”屠烈声如洪钟,带着倨傲,“本王的条件,你可听清了?是战是和,就在你一念之间!”
云昭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星空般的眸子深邃无波。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向着屠烈,虚虚一点。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任何施法的征兆。
屠烈一愣,随即嗤笑:“装神弄鬼……”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冰冷到冻结灵魂的信息洪流,伴随着无数破碎而恐怖的意念碎片,直接、粗暴地、毫无阻碍地冲入了他的识海深处!
那不是攻击,而是共享!是云昭将自己在成为“天道”时,于法则层面窥见、感受到的,关于虚空意志的存在方式、其冰冷无情的“同化”意志、以及那湮灭一切有序存在的“归寂”力量的最核心记忆碎片,剥离了大部分威压(以免直接摧毁其意识),只留下最纯粹的“存在真相”与“毁灭意象”,强行塞给了屠烈!
刹那间,屠烈仿佛被抛入了宇宙的尽头,冰冷的虚无!
他看到(感受到)了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听”到了那绝对死寂、否定一切存在的“低语”!
他“体会”到了自身,乃至整个他认知的世界,在那浩瀚意志面前,如同风中尘埃般渺小、脆弱、毫无意义,随时可能被彻底抹除的绝对恐怖!
“不……不——!!!”
屠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凄厉尖叫!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脸上的横肉扭曲变形,额角的疤痕仿佛要渗出血来!他猛地抱住脑袋,从战兽上翻滚下来,蜷缩在地,如同见到了世间最可怕梦魇的孩童,涕泪横流,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怪物!怪物!滚开!不要过来!不要吞了我!!”
他的亲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想要上前搀扶,却见屠烈如同疯魔般胡乱挥舞手臂,将他们推开,眼神涣散,充满了癫狂的恐惧。
云昭缓缓收回了手指,目光依旧平静。他看向那些惊骇莫名的血牙军使者,也仿佛是对着城墙上下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守军与民众,清晰地说道:
“告诉他,也告诉所有还在信奉‘弱肉强食’,还在为一城一地、些许资源而彼此征伐、沾沾自喜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浩瀚: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在脚下这片土地。”
“我们的敌人,在那星辰之外的黑暗里,在那试图将我们连同这个世界一起‘归零’的冰冷意志之中。”
“若还有余力,还有野心,不妨抬头看看天,想想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争夺那一点……随时可能化为乌有的‘残羹冷炙’。”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那已经精神崩溃、只会喃喃自语的屠烈,转身,缓步走回了门洞的阴影之中,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瓮城内,一片死寂。
只有屠烈那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呜咽声,在回荡。
血牙军的使者们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抬起他们那已经彻底废掉的首领,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初曦城,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消息如同风暴般传开。
初曦城未动一兵一卒,甚至未发一招,仅凭守护者云昭一个眼神(在外人看来),一个动作,便让凶名赫赫的“血牙王”屠烈心智崩溃,仓皇败退!
这比任何血腥的屠杀都更具震撼力!
这是降维打击。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认知与格局的碾压!
当其他势力还在为地盘、资源、人口而蝇营狗苟、相互厮杀时,云昭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时间,所有对初曦城抱有觊觎之心的外部势力,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他们或许不怕刀剑,不怕军队,但却无法不恐惧那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揭示终极恐怖的未知力量。
初曦城,依旧安静地矗立在那里。
但它在所有旁观者心中的形象,已然不同。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富庶的、可能被瓜分的肥肉,而更像是一个……已经将目光投向星辰之外、在默默准备着应对某种灭世威胁的沉默巨人。
而那个归来的守护者,他的强大,似乎已经超越了力量的范畴,变得愈发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