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两个人面对的“门”,与所有人都不同。
厉战和云萌,在通过心性试炼后,并未出现在选择“缘法之门”的空间。
他们被一道特殊的、仿佛贯通了时空长河的宏伟光柱接引,身影从各自的空间剥离,出现在了一片混沌未分、星光流转的奇异之地。两人相隔不远,都能看到彼此。
“云萌?”
“厉战?”
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
就在这时,那宏大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波动,仿佛沉寂万古的意志被真正触动:
【根骨超绝,心性坚韧,缘法纠缠……契合度,亘古未见。】
【触发……隐藏传承试炼:百世轮回。】
【历百世红尘,明悟本心,勘破虚妄。成功者,可得吾之真传,承吾之道统。】
【失败者……魂归轮回,真灵湮灭。】
【可愿接受?】
声音落下,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恐怖与大机缘交织的气息弥漫开来,让厉战和云萌心神剧震。他们能感觉到,这“百世轮回”绝非幻境那么简单,一旦踏入,恐怕真假难辨,凶险万分,但那“真传”“道统”的份量,也重得难以想象。
厉战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向云萌,沉声道:“此乃千载难逢之机,虽险,但值得一搏。云萌,你可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云萌用一种极其轻微、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只想回家喝茶遛虎逗团团……”
厉战:“……”
云萌似乎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轻咳一声,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但眼神里还是透着一丝生无可恋:“这选项有‘不愿意然后安全离开’的按钮吗?”
那宏大声音似乎卡顿了一下:【……试炼已触发,无法中止。拒绝接受,视为失败,真灵将承受轮回反噬,湮灭概率……九成九。】
云萌:“……” 果然又是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剧情!她就知道!每次都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别无选择”!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当个咸鱼顾问,喝喝茶,看看热闹,顺便护着点身边的人而已啊!为什么这些上古大能总喜欢搞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强制任务?这跟书本里跳崖必得秘籍、滴血必认主的神坑设定有什么区别?!
她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还得维持着风轻云淡的高人形象(至少在厉战面前不能崩)。看了一眼旁边明显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厉战,她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不对,是选都没得选。
“行吧行吧,”云萌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仿佛不是要去经历凶险万分的百世轮回,而是要去应付一场无聊的茶话会,“那就……勉强接受一下吧。” 语气里的无奈和敷衍几乎要溢出来。
厉战:“……” 他忽然觉得,云顾问对这场可能是修真界最大机缘的态度,是不是过于……随意了点?
【接受确认。】那声音似乎也懒得理会云萌的态度,直接宣布。
混沌星空中光芒大盛,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他们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旋涡,不断下沉,下沉……
在意识彻底沉入轮回前,云萌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农场的茶叶今年收成怎么样,团团一个小精灵看家会不会无聊忙不过来……哦,还有白熠,它应该也能帮团团的忙……吧?
百世轮回·启
第一世:边关铁血与江湖孤影
意识重新凝聚时,厉战(此世名“厉锋”)已是边关一名身经百战的年轻将领,镇守孤城,抵御北戎。金戈铁马,黄沙漫天,他的世界只有军令、厮杀和永无止境的戍边。直到在一次惨烈的守城战中,他身中数箭,重伤濒死,被亲兵拼死救回,却因伤势过重,军医束手。
意识模糊间,他闻到一股清冽的药香。一个身着素衣、面蒙轻纱的女子(此世名“云裳”)不知何时出现在伤兵营,她医术高超,手段奇诡,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沉默寡言,除必要医治外,几乎不与人交谈,来历成谜。
他醒来后,对她抱有警惕,却也感激。养伤期间,他观察她,发现她救治伤兵不遗余力,却总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望着南方出神,眼中有一丝化不开的寂寥。不知为何,那寂寥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同样被铁血掩盖的孤独。
他开始主动与她交谈,起初是询问伤势,后来渐渐聊起边关风物、军中趣事。她偶尔回应几句,声音清冷,却让他觉得格外熨帖。一次敌军夜袭,她不顾危险,留在伤兵营协助转移伤员,险些被流箭所伤。他情急之下扑过去护住她,箭矢擦着他的臂膀飞过。那一刻,他看到她面纱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伤愈前夕,他得知她即将离开,继续她的游医之路。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他拦住她,笨拙地邀请她留下。她沉默良久,最终轻轻摇头:“将军属于这片沙场,而我……属于漂泊。” 她将一枚亲手缝制的、带着药香的护身符塞入他手中,“愿将军,武运昌隆,平安顺遂。”
他握紧护身符,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滋味。后来,他屡立战功,官至大将军,却终身未娶。听闻她在南方某地救治瘟疫时染病身亡,他把自己关在帐中三日。最终,他战死在与北戎最后一场决战中,手中紧握的,是那枚早已被鲜血和岁月浸染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护身符。
这一世,作为“厉锋”的他,懂得了铁血之外的柔情与遗憾;而作为“云裳”的她,体会了漂泊中的短暂羁绊与医者的仁心。他们相遇、相知、分离,带着各自的身份烙印走完一生,记忆封存。
第二世:仙门双星与血色黄昏
这一世,他们是同一修仙门派“青云宗”的弟子。厉战(此世名“厉寒”)是沉稳内敛、天赋异禀的大师兄,云萌(此世名“云璃”)是灵动跳脱、资质同样惊人的小师妹。
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马,一起练剑,一起偷溜下山玩耍,一起被师父罚抄门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悄然滋长,清澈而美好。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护着她,为她解决麻烦;她则用她的活力和笑容,照亮他过于沉静的世界。筑基成功那日,他们在后山灵泉边互诉衷肠,约定共求仙道,白首不离。
然而,魔道突然大举入侵,青云宗首当其冲。护山大阵被破,门人死伤惨重。危急时刻,作为宗门最出色的年轻一代,他们被赋予重任——带领年幼的师弟师妹和部分核心传承,从密道撤离,为宗门保留火种。
撤离路上,追兵不断。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时间,他们默契地选择留下断后。背靠着背,面对潮水般的魔修,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怕吗?”他问。
“跟你在一起,不怕。”她答得干脆。
他们燃烧本源,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将追兵主力死死拖住。绚烂的法术光华照亮了血色黄昏,也带走了他们年轻的生命。意识消散前,他们相视一笑,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世,他们体验了纯粹美好的年少爱恋,也懂得了守护与牺牲的最高意义。记忆随着生命终结而尘封。